空中乌云掩月,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内城中方经大战,到处死尸枕藉,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众人鏖战半夜,大多疲累不堪,有的还身上带伤,已经难以为继。
聂擎天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于是寻到一处偏僻庙宇,收拢众人暂作休整,由孙楚楚动手医治伤患。
苑如珍的右臂先前中箭,所幸伤势不重,孙楚楚起出箭头,敷药之后再细心包扎,总算没有大碍。
聂擎天见状稍稍放心,苑如珍则涩声道:“是我太过没用,先前被恶人掳劫,现在又拖了大家的后腿。唉……大战似乎已经结束,不知道爹和雪玉城主他们可还安好?”
聂擎天暗自一叹,和声劝慰道:“师妹切莫自责,魔教妖人太过阴险狡诈,咱们的确防不胜防。师父和雪玉城主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邪不压正,必定还有转机。”
苑如珍神情哀苦,怏怏的唔了一声,聂擎天又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把岳啸川和狄苍穹请到一边,郑重抱拳为礼道:“两位义薄云天,令人衷心感佩,此次若能死里逃生,日后我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狄苍穹轻咳一声道:“聂少侠太客气了,日后之事再说不迟,眼下却不知你有何打算?”
聂擎天黯然道:“城中不闻杀声,多半木已成舟,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全力以赴,能多救一人便算一人。”
岳啸川闻言心中一动,只觉这话十分耳熟,赞许之余正声道:“聂兄言之有理,咱们既然已经拼到此处,便不能半途而废。”
狄苍穹颔首称是,三人一体同心,于此各抒己见,拟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说话间忽听苑如珍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聂擎天霍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到近前,难掩焦切的道:“师妹怎么了?!”
苑如珍声音发颤,结结巴巴的道:“大师兄,有人……抓住了我的……脚踝。”
聂擎天凝足目力望去,果然见到苑如珍脚下趴伏着一条人影,只是此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聂擎天不敢掉以轻心,暗自戒备间捉住那人的手臂,只觉他的身体余温尚在,看来多半是昏过去了。
聂擎天心生诧异,稍一用力便将那人的手掌从苑如珍脚踝上拽起。
苑如珍如蒙大赦,慌忙站起身来,定了定神才颤声道:“大师兄,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躲在这儿?”
众人担心暴露行踪,所以并未燃起灯烛,借着稀微的月光望去,只见那人大半身子还在后进,只是伸出一条手臂而已。
苑如珍靠着供桌休息,双脚伸在前后进交界的帘幕下面,这才被那人抓了个正着。
此时众人都围拢过来,只听皇甫鹰扬讪讪的道:“对不住苑姑娘,方才是我搜查得不够仔细,没发现后面藏着人,让你受惊了。”
苑如珍还没开口,狄苍穹已经在皇甫鹰扬头顶扇了一记,跟着呵斥道:“臭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倘若后面藏着的真是敌人,咱们眼下哪里还有命在?”
皇甫鹰扬自知理亏,只能闷头挨训,苑如珍见状颇觉过意不去,于是柔声劝慰道:“狄前辈息怒,令郎只是一时疏忽,我自己也有失察之过,不能都归咎于他人。”
狄苍穹摇摇头道:“苑姑娘不必为这臭小子开脱,吾定会严加训诫,保证下不为例。”
苑如珍轻嗯一声,聂擎天则摆正地上那人的身子,仔细审视间愕然道:“这是——碧璇姑娘?”
碧璇是雪玉观音的四名弟子之一,众人闻言同感惊讶,孙楚楚急忙趋上前去,抓住那人的腕脉详察伤情。
苑如珍这时也觑得分明,颦眉讷讷的道:“的确是碧璇姑娘,她怎会藏在后面?”
聂擎天沉吟着道:“具体情由只能等她醒过来再问了,师妹方才可曾觉察任何异动?”
苑如珍脸上一红,期艾着道:“方才我太过疲累,已经半睡半醒,虽然隐约听到一点声响,却没放在心上。”
聂擎天了然的道:“看来碧璇姑娘伤势不轻,行动之时消耗太多精力,这才又昏死过去。”
苑如珍暗暗点头,片刻方听孙楚楚凝声道:“碧璇姑娘伤势很重,内伤尤其棘手,应该是中了一种烈性掌法,眼下要想保住她的性命,必须有人用内力帮她推血过宫。”
众人闻言同时一滞,毕竟眼下大敌当前,生死犹在未定之天,倘若消耗内力为碧璇推血过宫,自身必将愈发难以为继,性命攸关之事,万万轻忽不得。
场中稍一沉寂,终听聂擎天正声道:“那便让我来吧,我方才说过,能多救一人便算一人,碧璇姑娘是雪玉城主的爱徒,我绝不能坐视她在此牺牲。”
众人无不心生感佩,苑如珍更多出一份担忧,当下涩声道:“大师兄连夜奋战,已经消耗不少,还是让我来吧。”
聂擎天摇摇头道:“师妹年纪尚轻,内力修为有限,不宜勉为其难,由我出手便是。”
苑如珍知道聂擎天说得不错,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此时忽听岳啸川沉声道:“聂兄神威盖世,即来之战还要靠你撑持,在下修练的功法别具神效,内力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所以此次在下当仁不让。”
聂擎天一怔道:“果真如此?但我看岳兄中气不足,短时间内只怕难以恢复,千万不可逞强。”
岳啸川郑重其事的道:“在下有自知之明,断不会误人误己,碧璇姑娘性命垂危,眼下不能再耽搁了。”
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