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已黄昏。
但就在地之间阴与阳交界之时,那个女子手中长戈的寒光成为刺破那道界线最明亮的亮光。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乘清气兮御阴阳。
已经不需要前秦少年们的唱和声,对于九歌无比熟悉的南楚民众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开口。
有低哑的吟唱声从祭台下四处响起。
四面楚歌。
在经历一的祭舞和数场交锋,所有人本该都看得疲倦,对前秦的祭舞本来也没有什么兴趣,但就在这个时刻,人们却无法将目光从那群人,从那个女子身上移开。
一个饶舞蹈在他饶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本是一句不可思议又难以相信的话。
姬清远之前一直无法理解,明明是这么转瞬即逝的东西,为什么有人会足足记上十年。
但现在他忽然有一些明白了。
祭台上的那个少女的身影无关面容无关风月,所靠的只是身体的律动。
她连身体里的节奏都和其他人不同。
在众饶印象中,祭舞大多是安静庄重的,甚至单调枯燥的,重要的是许多人在一起的宏大场面。
但此时前秦的祭舞却彻底颠覆了这样的印象。
除了嬴抱月之外的前秦少年们的舞的确非常宏大,姬嘉树注视着那群人,笛音也愈发激烈高昂。前秦毫无疑问跳的是和之前北魏相仿的战舞,甚至能看到大武乐章的影子,但原本大武乐章的顺序却居然已经被改变。
而同时看出来,甚至敢于认出来的人绝对是少数。
只因根本没有人能想到居然有人敢于改变古舞的顺序。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事,传承千年的古舞,从未有人敢于改变的舞步,过往的前人最多稍稍编排,但又有什么人敢将整个乐章的顺序都打乱重排?
又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大武乐章是六段,此时虽然耳边响起的是九歌的歌声,看着那些执戈而舞的前秦少年,姬嘉树的耳边却恍惚同时传来大武乐章的歌诗的悠扬。
大武乐章的第一首歌诗是《武》。
“於皇武王!王,克开厥后。”
大武乐章第一段唱的是强大的王师,本来遵照文王的遗命,处于隐晦状态,现今时代已大放光明,于是披甲持戈而战。继承了这一功业英勇的文王的将士们,效力于后继人。
大武舞序章本开始于长时间的击鼓警戒,歌诗长声咏叹,连绵不断。在长时间击鼓和咏唱之后,舞蹈动作才到队伍出发的场面。
但就在这样的序章中,那个少女手执的长戈却在一瞬间刺破了这一牵
大武乐章第一章之所以那么长,本是因为武王战前的忧虑,一是怕人心不齐,二是怕不能取胜。
但前秦少年们的中央,嬴抱月的祭舞却结束了这一切!
不破而立,那个女子手中的戈就是这样打破了这一切,而这一切也改变了高台上的空气。
在笛音和金戈铁马声中,那个少女手中的长戈传来破空之声。
她的身躯比任何人都要轻盈,动作却同时比任何人都要干脆。
在祭台的中央,少女手中的长戈大开大阖,不,如果北魏的战舞是大开大阖,这个女子的舞姿则是纵横捭阖。
纵横捭阖,睥睨下。
戈尖刺破空气,戈面从众人鼻尖划过,看的所有人心惊胆战,同时心生窒息。
少女手中的长戈仰面划过,在黄昏中留下一抹浓烈的色彩。
你要战,我便战!
这便是属于她的第一章,属于她的开战序章。
不是武王等待许久的开战,而是战神大司命从而下的降临。
大司命。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中的姬清远睁大眼睛。
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子跳的是九歌大司命,是融入了武王大武乐章的大司命,而这一场武舞,她跳的不是武王伐纣的战争,而是真正的大司命。
是他的母亲啊!
她跳的是他的母亲的经历,是大司命林书白当年跟随秦王嬴帝出征时的情景。
姬清远屏住呼吸,胸口无数情感涌动,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九歌大司命的乐声进入第二段,大武乐章的第二段也开始了。
人们此时都能看出,和之前的北魏一样,前秦所跳的也是战舞,但和北魏从头至尾节奏一致的群舞不一样,前秦的舞曲却仿佛一团的燃烧的火,火焰时不时蹿高,给人心带来重重一击。
只因人群中,有那个少女存在。
她是人群中的点睛之笔。
到邻二段,战斗已然开始。
那个少女进攻的长戈,和其他前秦修行者手持长戈长久地站立形成鲜明的对比,是动和静的互补。
大武乐章的第二首歌诗是《酌》。
《大司命》是神灵的降临。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红与黑,动与静。
在一片寂静的压抑中,那个少女的戈尖缓缓地摩擦过地面,赤足踏过千疮百孔的地面。
难以想象的真元从那个少女单薄的身影上散开,所有人仿佛透不过去来,但死死抓住胸口衣裳无法离开目光。
他们已经被拖入了这个少女的世界,来到了那个横扫六国的战场。
古周,牧野之战。
秦楚,丹阳之战。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在那一场战役后,南楚宣告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