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愤怒盖过了伤口的疼痛,徐管事双手死死按住脖子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外涌,可是情势却完全不容遏止,出血量大的惊人,不但从伤口渗出,还从口鼻之间溢出。
徐管事第一次体会到割喉,也是刚刚才知晓,人体的血量居然能如此之多。钱盈胸膛被刀子扎了个对穿,血液在地板洇开,感官上反而不多。
黄信勇将死不瞑目的徐管事双目合上,低声道:“对不住了,徐兄!”
黑衣人中为首的男子额头青筋直跳,他执行此处任务,其中有一项,是保障那名精通易容之术的男人可以尽可能地端详目标人物神态情绪的变化,以及各种个人习惯的细小动作。如今这人却在眼皮底下遭遇斩杀,可教那名易容师如何观摩?
黑衣头子对情绪的掌控十分娴熟,立即冷静下来,嘴角浮现一缕阴恻笑意。此次行动上级时间可给得宽松,足够把脑海中的刑法在这人身上来一遍,他可太久没能听见受害者持续不断的哀嚎惨叫了,那动静,比任何一种乐器都来得动听。
那名易容大师脸上倒不见如何情绪波动,只是不知道面皮底下那张怪脸,是否依然不为所动。重新退回黑暗,恢复了之前的嗓音,冰冷无情道:“接下来交由你们处置。”
黄信勇将腰刀下压,刀尖向上。这个姿势意味着一旦动手,他只能做出一个上刺的动作。若是自卫,当选择纵刀挥砍,以腰刀的长度优势把敌人逼在身外,然则黄信勇通过方才那手砸中自己的投掷手法,判断这里的人身手都比自己不差,所以以命博命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腰刀上的血仍在往下流淌,被刀柄上椭圆形的刀镡阻挡,一滴滴滴落在鞋面上。黄信勇之所以能识破那位易容大师的企图,并对无辜的徐管事痛下杀手,非是洞察力有多么精深,而是此人太过自负,从他现身到开口说话,用心简直昭然若揭。
一道人影闪进花神殿,将戒备于门口的黑衣人踹飞,来人大声嚷道:“缉贼衙署办事!缴械不杀!”
黄信勇心中希望的火焰才一燃起,瞬间熄灭。此人竟是小快手薛四样,看他的形势,似乎单枪匹马便闯了进来。好嘛,又白白搭上一条人命。
黑衣人的统领脸色更加难看,那名手下倒地之后手捧腰侧,居然起不来身。那一脚角度刁钻,用力奇巧,将脾脏震得破碎。这可比在腹部扎上一刀还要致命。
黄信勇忍不住咆哮道:“你来这该死的地方做什么?趁早,滚......”
薛四样背后是通向黑夜丛林的殿门,没有任何黑衣人截断后路,如若立即转身发足狂奔,兴许真能逃离生天。可是薛四样却憨憨一笑,道:“黄捕长,属下查到赃物下落了,就在此间殿中。”
黄信勇此刻哪里在乎什么见鬼的赃物,见他如此愚钝,脸色登即黑了下来,正要直接明了叫他逃走,却已来不及。
一支弩箭从殿内一角直挺挺射向薛四样,那名精通易容术的男人除了擅于用毒之外,居然随身带了精制弩机,这一箭由暗射明,极难觉察先机。
一只虎口布满老茧的手抬起、握紧,于是不断向前推进的弩箭戛然而止,薛四样嘴角噙着得意笑容,随手抛掉箭头染有暗红异色的短细弩箭。
“咦?”黑暗中传来一声惊疑,徒手捉箭,这得有多么深厚的武道底蕴,才有这股自信?
此间最为震惊的还不是这群黑衣人,而是捕役黄信勇,这个混了几年仍是一名小小快手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份高强武艺,难以置信道:“你是什么人?”
“薛司彦!”
“狼绮!二等暗士!”
殿内众人无论敌友面色唰的一变,狼绮,那可是金雪城内最神秘的组织,与狐锦齐名。四品官职以下,无论乡绅豪贾还是名仕县官,他们都具有生杀予夺的极限权力。
黑衣人知晓狼绮一旦渗入,此次计划注定无法实施,便萌生退意。
薛司彦拔出随意插在腰间的铁尺,猛然一震,铁尺尺身发出清越鸣音,此时的薛司彦犹如久藏之后重新开启的宝剑,锋芒毕露意气风发。黄信勇想起自己曾经轻蔑此子,心中不免惭愧自省。
持剑横胸,薛司彦傲然道:“一个也别想走!本大爷憋了好几年闷气,你等算是撞枪口了!”
身子向后一缩,双腿集聚的力量猛然爆发,薛司彦移动的身形好似疾风。一名黑衣人未曾来得及格挡,平钝无锋的铁尺便刺穿了他的心脏。
薛司彦拔出铁尺,犹有闲暇抖上一抖,甩掉血滴。那名倒霉的黑衣人哀嚎一声,仰天便倒,就此一命呜呼。
薛司彦望向下一名歹人,哈哈笑道:“该你了!兄台......”
剩下的七八名黑衣人聚拢而上,一手拿精焊匕首,一手握二尺八的障刀,不断推前,悍不畏死。
尽管身周敌人环伺,但是薛司彦闲庭信步般游来游去,铁尺如青锋,不断带出一串串灿烂开放的血花。
众黑衣人无有余力顾及旁骛,因此对黄信勇视若无睹。黄信勇寻了好几次偷袭机会,都因脚掌骨裂严重,行动受限而未能成功得手。最后一次偷袭,手臂还重重挨了一刀,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酣战正热,薛司彦手中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