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蓝,您当然会感到愤怒了。我是给这个国家带来混乱的罪魁祸首之一——在您看来就这样的吧。当然,我也是有我的原因才这样做的。”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请冷静,我还没有进入主题。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我也听说过叶氏家族禁军的传闻,他们都是伟大的骑士禁军,为了人民而赌命战斗,在四代八十年间一直支撑着这个国家。”
“……”
“禁军本该保护农民,然而你为何会对这样的农民们构成的禁军兵戎相见?”
那是比刀刃还要锐利的质问。
“……我宣誓为了守护弱者而战,可以的话也不想做这种事。但是只要叛军存在一天,扰乱王国治安的贼人便可横行霸道,弱者们沦为牺牲。因此我要战斗。”
“这是正确的观点。但您可知道,他们叛军除此以外已经没有别的活下去的方法了?即使孩子饥饿难耐、身患重病,领主依然一毛不拔。但是叛军,不,率领他们的杰德行动起来了。他给农民们指出了活下去的道路。”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明白。但是,做事情也要讲究方法。叛军用武力解决问题,只是扰乱国家而已。”
“那么我问你,叛军除了拿起武器组成军队以外,还能怎么做?”
“向领主诉求不得回应的话,可以直接禀报皇帝陛下。陛下英明贤圣,一定能够帮助他们。”
“很遗憾,我不认为农民的声音能够如此简单地传达到一国之君的耳中。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在叶迦蓝问出口之前,鲁深便继续说道:“方便的话,我就再占用您一点时间,谈谈叛军到底为何会拿起武器站起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才有了今天吧。这样一来,您也一定能有所理解。”
这些话不能不听。
不过是农民的乌合之众的叛乱军,为何能以侯爵这样的大贵族为对手收获胜利,然后一直存活至今?对此所有人都抱有深深的疑问。
还有,包括杰德这位叛乱军的指导者的真面目在内,其成员也有诸多不明了之处。
如果能够知道这些事情,那便值得一听。恐怕斡纳老师也是这样想着,才把鲁深引见给叶迦蓝的。
叶迦蓝重新在椅子上做好。
“知道了。我就听一听吧。”
“……说得好叶迦蓝。”
斡纳似乎十分期望着这个局面,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请不要误会,斡纳老师。我只是觉得,既然今后要和杰德战斗,说不定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没关系。总之展开对话才是防止流血的最单纯也是最重要的方法。那么……大概会谈很长时间吧。你远道而来也累了,我来准备些茶和点心吧。”
斡纳叫来佣人。
大概是事先便准备好了,佣人立刻端上了茶水和乘着茶点的盘子。
“鲁深,开始说吧。”
“好的。一般认为,事情的开端是在一年前的初夏。不过也有传闻说,七年前发生的北国的侵略,才是一切的起因——”
男子娓娓道出叛乱军诞生的经过。
……
那是由红、白、黑三色组成的鲜明景象。
纯白色的细雪积成广大的雪原。
将这纯白的绒毯染成红色的人类残骸,还有以腐肉而食的黑色凶鸟的集团。
名叫杰德的少年在这三原色之间踏着空虚的脚步前进。
他的年龄刚满十六岁,但身体贫弱,远远比不上同龄的男孩子。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脸上带着的那副和他瘦小脸庞尺寸不合的眼镜。
“呜……咕……”
小杰德的嘴里发出呻吟。
此处天寒地冻,流出的血都会被立刻冻上,因此尸臭也没有那么严重,但光是这残酷的情景,就足以让少年感到不舒服了。
但他却绝不转身,绝不停止脚步,无数次扶起即将滑落的眼镜,在纯白的地狱中独自前行。
终于,他的脚步停止了。
他看见了横躺在雪中的一个人。
“……阿娅?”
那是一位比杰德年纪大一点点,身穿甲胄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