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十月的黄昏,灰色的天空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愈加显得阴沉和潮湿。冷瑟的北风呼啸着吹卷过原野,又叫嚣吹进旁边的树林。树林里有许多的落叶,被风席卷着抛在空中,有的久久地飘荡着,最后失了踪影;有的打个旋儿又落下来,在地上唏唏地滑动。

就在这原野与丛林之间,一条不太宽的年久失修的马路,延伸着,最后隐没在前方破败的村落。马路遍布裂痕,有点像乌龟的壳子。有两处裂痕严重的地方被人填了些炉灰,以维持暂时的通行。

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到了这里,狠劲地颠簸了几下,终于追上了一位在路边走的的女孩儿。

“喂,云梦――是你吗?”骑车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一边下着车子,一边满脸潮红地发出喊声:“好巧啊。”

自然这个”好巧啊”不由自主地又带出了点心虚的成分。搁谁也是啊,用自己两个小时的时间等候这几分钟的邂逅,能不心虚?

女孩儿听到喊声,转过身子,她梳着简单的马尾,穿着高中时的已经有些破损的校服。现在的校服还是很负责地遮住她已经趋于完美的身形,她身形微侧,躲过车轮带来的寒风和尘土。

风儿肆虐,把她的头发吹到眼前。她伸出手指把头发拨开。露出那双澄澈且美极的眼睛,双眸轻顾,竟如清波流转,无限韵致。可她偏偏喜欢垂眸,用她她长长的睫毛遮住这一泓秋水,任黛眉轻皱,忧郁丛生。她却不知道,她的长睫亦如轻起的蝴蝶使她的美愈加迷人和生动。

她叫云梦,今年十八岁,和这个男孩儿是高中时的同学,都住在前面的村子里。

“不用了,谢谢”她的嗓音清越,带着幽谷般的空灵与沉静。她的语调低沉隐约着一丝矜持的的疏离。“我想自己走一走。”

赵波的笑容微微一顿,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拒绝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让他本来单薄的脸皮臊一次,贴一层,臊一次贴一层,一次次贴来,竟变得差不多有板砖厚。

板砖厚的脸皮好处就是可以抵御住她接下来一系列的冷淡和疏远,让他贴凉屁股也贴得心安理得,得心应手。

“哦,这样啊,我正好也骑累了,我也走一走。”

他翻身下车,一手扶车,一手插兜,看似很酷跩地肆意前行。

云梦眼底闪过一丝沉郁。每次都这样,放着自家的几十万的小车不开,偏偏买一辆二八的自行,几十天如一日自编自演着邂逅的戏码,不累吗?

可是,她很累的啊。他眼里的越来越炙烈的灼热和越来越厚实的脸皮让她感觉比砖厂里一排排的坯架都要难应付。毕竟三年同窗,说轻了,不管用,说重了,又怎好说出口。

可是,交往呢?她也的确的确有些接受无能,因为在她的心底某处,总有那么一丝期待的萌芽在暗暗蛰伏,好像在为了某个人,某句话积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

为了某个人,自律,自爱,宁愿做枯衰的野草,也拒绝引蝶的花开。

赵波也许可以做朋友,但是绝不是让她为其蓬勃而出,为其烂漫而开的那个人。

可赵波不认可啊,他曾是个好学生,一直坚信有努力就有回报,只要努力就能成功。所以,自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在行走中“偶遇”。或者在准备“偶遇”的途中。

“云哲好吗?”偶遇的话题很少,自从两个月前云梦父亲去世之后,更是少之又少,

“他很好。”这固定的开场,有些像古时的请安,每天一次,从无更迭。

“他每天都去放羊?”

不得不说,赵波很会戳云梦的痛点。他总会很敏锐捕捉云梦眸光里闪过一丝痛涩,然后和她共鸣着沉默。沉默着陪她走完这段路,沉默着看她走进那条幽深的小巷……

八年前,云梦的母亲去世,父亲便一手拉着云梦,一手牵着云哲,在几声零星的爆竹声中走进那条大街,走进那条小巷。同时也开始那段凄冷苦闷的生活。

继母有一个儿子,大云梦七岁,招笼了一群半小不大的混混,整天偷鸡摸狗,打牌喝酒,兴致来了就会欺负这一对新来的小姐弟。

有一次父亲下工回家,正赶上王明拿着棍子击打云哲的后背,云梦拼命保护,被旁边的一个混混拦住,猥琐地撕扯云梦的衣裤。

父亲怒火中烧,夺过棍子,冲着那个混混一顿挥舞。

混混跑了,王明也心生惧意,老实了许多。

可父亲的威猛却抵不住继母呼天抢地的一阵闹腾。 父亲为了面子也是怕了继母的刁钻,在继母当着他的面苛责两姐弟时,只叹着气选择了忍气吞声。

云梦看着垂着头蹲在门口唉声叹气的父亲,看着耀武扬威的继母和又开始摇头晃脑趾高气扬的王明,一种绝望油然而生。

那一天夜里,她悄悄地来到村头,爬上高高的水塔,看着一轮弦月惨淡地悬挂在丫叉光秃的树枝间,惨淡地照着地下斑驳雪地。那一刻,她竟然想扑向那雪,扑向那月,扑向那原野深处的一片空蒙……

是谁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过神,朦胧中看到弟弟可怜的小脸上晃着亮晶晶的泪。他的一直手举着,一个白色的风铃在他手中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怔忡了几秒,苦笑了一下,接过风铃,抚摸了下弟弟的头。

……

两个月前父亲忽发心脏病去世,让她更加理解了雪上加霜的含义。她被安排到砖厂做工,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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