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织还坐着,没起身:“法官还没走远,别乱说话。”
从一开始,就是他在引火,在扇风,让他们父女一步一步反目成仇,他手都不脏一下,就让骆家人相互撕咬。
“江织,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他脸色果然变了,眼里像搁了刀子,锋利无比。
骆青和笑:“我就喜欢你阴险。”
他站起来,被周徐纺拉住了。
骆青和笑得更欢快了,他这幅想撕了她的表情,很让人刺激:“哦对了,”目光落在了周徐纺身上,“当年的账,你觉得算完了吗?”
话里有话,说三分,留七分。
门口,骆怀雨由骆常芳搀扶着,拄着拐杖离开了。
八年前……
彭先知在花房见过骆青和之后,去了书房。
“董事长。”
“进来说。”
他进去,把门带上,迟疑不定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大小姐让我替她办件事。”
骆怀雨在屋里作画:“什么事?”
满室都是墨香。
彭先知上前去,有些心慌,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很多:“她让我烧了花房,顺便把骆三,”他边看老爷子的脸色,“把骆三处理掉。”
骆怀雨手中的毛笔顿了一下,水墨在宣纸上化开了。
久不闻他出声,彭先知请示:“董事长,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他放下笔,把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拄着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留了一句话:“今天你没来找过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傍晚。
骆怀雨去了一趟花房。
光头的少女正坐在小板凳上浇花,她看到他,霍地站起来,凳子被她撞倒了。
她很怕他,不自觉地往后缩。
他拄着拐杖走过去:“怎么不叫人,不是会说话吗?”
少女怯生生地喊:“爷、爷爷。”
因为不常开口,嗓音很粗,发音奇怪。
他坐下,把拐杖放在一边:“青和她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少女摇头,不敢告状。
“骆三,你不喜欢骆家对吧?”
她不吭声。
是不喜欢骆家,因为骆家也不喜欢她。
她好像很犹豫,过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去江家?”
“想去江家?”
她点头。
“好,你去吧。”
她很高兴,磕磕巴巴地说谢谢。
“拿着。”
骆怀雨递给少女一罐牛奶。
她没有接。
“喝吧,你不是喜欢吗?”
伸向她的那只手干瘦如柴,手背上全是老年斑。
她怯怯地接了,没打开。
“你喝喝看。”骆怀雨笑得很慈祥,“还是我从江家那小子手里讨来的。”
是江织给的啊。
她便喝了,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喝完后,她突然犯困,窝在躺椅上迷迷糊糊,怎么也睁不开眼,手脚无力,抬也抬不起来。
哒、哒、哒、哒……
拐杖拄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怎么偏偏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不行。”
“女孩儿得死。”
夕阳彻底落山,天黑了,星星出来了。
花房里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董事长!”
佣人跑来书房,火急火燎地说:“着火了!着火了!”
老人的声音震惊:“哪里着火了?”
“花房,”佣人大喘气,“花房和后面的棚全烧起来了。”
啪嗒。
书房门开,骆怀雨拄着拐杖出来了,走到别墅门口,看了一眼远处的火光:“火太大,人别进去了,报警吧。”
佣人慌慌张张地去拨打电话。
这火势太大,烧得古怪,空气里还有汽油的味道。外面,有人在喧哗,正乱成了一团。
“有没有看到我家那口子?”
是何香秀,她在找她丈夫:“谁看到他了?”
“光霁吗?”骆家当时的司机说了一句,“光霁他进去救人了。”
何香秀听后,拔腿就往花房跑了。
骆怀雨拄着拐杖回了屋里,在楼梯口看到骆常德在来回踱步,他提了一嘴:“光霁去救骆三了,你过去看着点,别让香秀也跟着进去了。”
骆常德立马往外跑。
老人拄着拐杖进了书房,笑了。
骆家就这么点大,又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哦对了,那孩子的性别瞒了他十四年。
怎么能救,那个孩子得死……
大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溅了一连串的水珠,司机撑着伞下了车,走去副驾驶,打开车门。
先是拐杖落地,然后骆怀雨从车里走出来,抬头,看见了不速之客:“织哥儿,在这儿等我吗?”
“嗯。”
江织肩上扛着把很大的黑伞,白色的鞋踩着一滩水,走在雨雾里。
骆怀雨撑着拐杖站着:“你过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教训你。”
他上前,把手里的伞扔了,抬起脚,狠狠踹在了骆怀雨的胸口。骆怀雨整个人往后仰,倒在了一摊泥水里。
司机见状,上前。
江织抬头,雨水顺着额前的发往下滴:“滚开。”
司机止步,不敢拦了。
“私闯民宅、殴打老人,”骆怀雨趴在地上,胸口痛得爬不起来,他一口气快要上不来,仰着头,嘴唇都发紫了,死死盯着江织,“你也想吃牢饭是吧?”
他伸手去摸拐杖。
江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