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桃树的来历便更稀罕了!这满院子的树都是那人带来的,耗费了不知道多少杂役的性命才运进夏溟居。所以才说他极为在意那人么,便是连几株桃树都跟宝贝似的。不过也有人说,那人其实是他的同门师弟……”
“什么!”摇光倏然一惊,目光湛湛地注视着初颂,“你说什么?师兄弟?”
“对啊,那人进山的时候是乌鹤带队去迎接的,同行人等都称他天权爷爷。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当年北辰宫的北斗七子中,不就有一个叫天权么!”
“天权师兄……他怎么了?难怪我那天去翠琉峰也没听到他的消息,莫非我们七个就没有一个还留在上面的吗?”摇光喃喃自语,一边的初颂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不过奇怪的是,那乌鹤也不见了,听说后来进出桃夭阁伺候的都是他……”
摇光蹭的站起来往院门快步走去:“不行,我要去问问天枢,他把天权师兄弄哪儿去了?”
“阿摇!”初颂在后面大喊,“你去哪儿?”
摇光置若未闻,顾自出了桃夭阁。
天枢正在议事厅同卜叟说话,边上站着筑木。三人见摇光气冲冲地进来,不由都止住了话,天枢迎面笑道:“稀客,难得今日肯不请自来。”
“你就很想我过来吗?”
筑木和卜叟神情端肃,躬身作礼,摇光大喇喇地受了,面色倨傲,并不理睬。
“但凡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必当尽力而为。”天枢诚恳道,神色温润,一如当日在翠琉峰时与师妹相处时的情形。
摇光目光冷冷扫过他,阴森森笑道:“我让你自戕谢罪,你也照做么?”
天枢面色僵了僵,筑木与卜叟倒是见惯了这对师兄妹之间的唇枪舌战,相顾一笑便告退出去。
“我问你,天权师兄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摇光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天枢。自从进了夏溟居,她与天枢见一次吵一次,虽则多数时候是她在吵天枢在听,但每次吵完了,她便很自然地把天枢下派的任务去完成了。
“我还能把他怎么样?油尽灯枯,他等不到你,我也很无奈。”天枢凝眉想了想,便知道她的消息从何而来。
“你既知道天权曾住过桃夭阁,自然也知道那些桃花全是他种的。他的余生虽然寸步难行,但看着桃花,心中惦念着那个爱桃花的女子,也觉得十分满足。”
天枢双眸中透出痛惜的神色,泪光盈盈,将目光投射到遥远的天际。
“他……天权师兄,等着我?”摇光诧异道。
“摇光,当年你眼里只有玉衡,却不知道天权他一直默默守护着你。你以为他双腿是怎么断的?”
“怎么断的?”摇光低声重复了一句。
“你一直以为这世上唯独玉衡才是最爱你的,可你想过没有,你去了,玉衡还能活得好好的,而天权呢,你去的第二天就跟着你跳了下去,若非我路过发现,他早两百年就没命了!”天枢含泪逼视着摇光,“我费尽心机才挽回了他的性命,而他又将所有修为投注在了那些桃树上!今日你来问我我把他弄哪儿去了?我倒想问问,你果真一点都没感觉到那些桃树上的气息吗?”
“我!”泪水从她光洁如玉的面颊上流过,那个少言寡语的天权师兄,在门中时,他看到她时通常只是浅浅一笑,从来不多话。他在她的心里只留存了一个疏淡的影子,而他对她,竟怀有这么热烈的感情。
“当然,你可以不屑一顾。天权算什么呢?容貌,修为,没有一样是出挑的,哪里及得上玉衡半分?我入了魔,自身难保,原本可以不去管他,可我不忍心!我好好的一个师弟,为了一份无望的痴情送命!是他活该,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毫无道理可讲!”
“你口口声声骂我魔头,害我连累你也成了魔,可入魔是我能选的吗?我难道嫌北辰宫那个位子烫手吗?没关系,天权也嫌我入了魔,这么多年来,他腿是动不了,嘴上便利得很,我每回去见他都遭他恶语相向。我又能怎么样,即便知道只有挨骂的份,我也还是要去看他,以免他哪天死了我都不知道。可笑的是,我这个魔头保住了他的命,倒是他口中的好师弟让他送了命!”
“你胡说!你不是说天权师兄油尽灯枯而亡吗?关玉衡什么事!”摇光蹬蹬后退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到死都不知道你马上就能复活,因为我怕他自惭形秽自绝生路!但只要他见了你的面,他必定不舍得去死!可是玉衡呢,趁我不在偷偷进了夏溟居,误打误撞见到了天权!那天我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天权面如死灰,整片桃花都是无精打采的!”
“他肯定是无心的!”摇光嘶吼出声。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时候计较有心无心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天权师兄的的确确是不在人世了,那个活着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师兄,消失得也是一样无声无息,惊不起一点点波澜。
“摇光,我知道你去过翠琉峰,也知道你见到了什么。你扪心自问,如今的仙道会比我这魔门好上半分吗?你对仙道有什么可留恋的?天下本来就不一成不变的,强者为王才是永恒的道理!”天枢目光渐渐魅惑,身周漫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渐渐充溢了这间宽敞的议事厅。摇光似乎毫无所觉,兀自低头沉思。
“强者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