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过寿之际,没有邀请外人,傅振羽的礼却没落下。
除了府衙、县衙、傅加宗族,还有府学那里吴教授的年礼,均是二百两以上的年礼。其他的官员,凡是能送的,也都是百两银子。杂七杂八下来,只送礼就花了两千两银子。
不说傅母,便是傅山长都颤巍巍地问闺女:“送礼要送这么多吗?”
一项一项的,傅振羽从章知府那里开始说起:“大伯被人骗的事,是知府大人出的面;提花机是知府夫人白给的,知府大人又将南湖书院列为四大书院;夫子学院那里,吴教授虽是依令而行,却也是对南湖书院极其照顾的;宗族那里不为别个,单说五叔祖……”
傅山长十分自知地承认:“这样大的手笔,爹爹我,管不好。”
傅振羽早有准备,因道:“爹不用担忧。这两年女儿有些着急,摊子铺得有些大。我保证,暂时不会扩充规模了。明年要不要招生,全凭爹做主。如今这书院,除了爹外,还有李宗延这个举人,具体的事务有不丰哥哥管着,爹只管安心教书即可。”
一件件的,傅振羽仔细交代着,但傅山长依旧没有谱。
傅振羽看在眼里,除了叫他爹自适应,再没旁的主意。倒是傅振商,在众学子的帮助下,很快适应了书院的生活。傅振羽查了他的功能,虽然有些辛苦,但好歹能跟得上,也就放心了。
林氏那里所有的不满,在得知娘家侄儿是书院的二把手后,把不愉收了起来。
腊月二十六,傅家四口驱车前往林家送年礼。
林老太太见除了布料还有衣裳一套,少不得抱怨:“方李氏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已经给家里人都做了一套,你们怎又送了一身,没的浪费!”
林太太也道:“哪是一身啊!小山子是四套,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长的这样快,这么多衣裳穿不完就小了。”
林俭儿子取了个小山子的小名,好养活。
见母亲和嫂嫂抱怨,林氏只道:“这值什么!”
那语气,分明在炫富。
林老太太立即瞪了她一眼,挨着凤氏的傅振羽,则与林太太叫嚣:“舅母不必担心,小山子穿不完的,二山子接着穿就是。”
凤氏反应过来,就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林老太太和林太太,却是笑着点头,一片欢声笑语。
待林老太太同小闺女说私房话的时候,老人家少不得又是一顿敲打:“你明日回傅家堂,不要穿身上这锦衣,还有那金坠儿,也给我摘了。”
林氏舍不得。
这两年她在苏州就是这么过的,只不过没有今日的多而已,少不得分辨:“家里如今有钱,怎穿不得了?况且,是你外孙女自己说的,银子赚了就是花的。”
想着今日林氏待傅振羽还不错,林老太太大概猜到,外孙女这是拿钱哄了母亲。叹息一声,又想起另一事,老太太忙问闺女:“我听说,你们家如今是郭太太管账?”
提起这事,林氏有些闷闷不乐,道:“我不识字,又能怎样?大钱上,她会和我说一声的。娘,我告诉你,我最近在学字,等我学好了,就把账本要过来。”
这也是傅振羽和郭太太商量好的,给林氏画个大饼。
但实际上,管家不见得需要识字的。
傅山长知道事情,但觉得林氏能主动识字,这是个好事,便任由傅振羽和郭太太行动了。
去过林家,便该回傅家堂过年了。
南湖书院今年出了六个秀才,两个本地举子,一个亚元,一个第七名,哪一个都甩傅振棨十条街。傅山长归家后,不少宗族都来送礼,想将孩子送到书院。
傅振羽估摸着价钱,收了礼后还了加厚的礼回去。
批量扩招,南湖书院目前师资不足,她和傅山长商议了,七月的时候,酌情招收二十上下的收费学子。此刻,却是哪个都不能应下的。
祭祖时,傅山长跟在了五老太爷身后,大老爷也站在了嫡支的队伍中。
往年祭祖,嫡庶分开论,今年却是按排行。傅家两个儿子,得了这样的看待,又在妻子的枕头风下,对母亲不满起来。但是视线落到锦衣绣袍、脚蹬皮靴的傅振商身上时,难免有些抑郁。
冉家两年,傅振商别的没学会,深刻认识到嫡庶的不同。但他最敬佩的人是冉墨云,是以,又最不把嫡庶放在心上。嫡支的人有待他不好的,他浑然不在意;恭维他的,他也只当耳旁风。不过将将十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态度,所有人都说,六房又要出个不得了的人。
傅振羽听了自然高兴,揉着弟弟脑袋,赞:“好弟弟,长进了啊!”
傅振商知道原委后,高冷道:“咱们读书人最要紧的,是学业,旁的都是虚的。”
傅振羽朗笑出声。
咱们读书人……
好吧,傅振羽决定,以后给冉家送礼的时候,多送一些。
初二又是回娘家的日子,往年这时候,傅家直接去林家,再从林家去南湖书院,便不再傅家堂这里待着。今年在五老太爷的挽留下,答应多留几日。
好在林老太太一家也回了老家过年,要不这一来一回的,一整日就没了。
初三傅家六房宴请族人,傅家四口吃过午饭,便匆忙离开。
六房的宅子,就是最俭省的三进小院。后罩房做粮库,头一进倒坐放着陈年旧物,第二进正房加东西两厢,满打满算九间屋子,便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