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旭突然笑起来,笑的肚子都疼了,笑的弯下腰捂住肚子,断断续续的:“明白,明白,但我还是要忍住笑,每次见到你我都要忍住笑,这对我太不公平,我太痛苦了,你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的悲剧是别人造成的,你是一个可怜人,你是一个受害者,你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你是这么认为的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悲剧其实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娘是你害死的,你家乡的所有人都是你害死的……”
“住口!我不信!我不信!”
厉旭怜悯的看着沈易,道:“你知道龙涉男为什么一直带着黑色的斗笠吗?为了你啊。”
“不,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沈易手颤抖着,扔下剑,捂着耳朵。
夜雨中,厉旭那嘲弄的笑声大肆回荡,令人觉得格外渗人,格外烦躁不安。
“你有没有想过,玲玲为什么不话?”厉旭好不容易止住笑,问。
沈易在那一刻脸色苍白的可怕,问:“你怎么知道玲玲的?”
厉旭:“你被迫杀掉的唯一好朋友就是玲玲,玲玲从来不话,因为玲玲是个男的,因为玲玲是个长得清秀的矮子,他就是龙涉模来,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厉旭带着笑,怜悯而温柔的摸着跪着的沈易的头。
当年益州,龙涉男刺杀会稽王失败,被官府追杀缉拿。
龙涉男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摘下自己的箬笠,为了掩人耳目乔装成少女,却因为身上的刀伤,倒在溪边。
然后龙涉男就被沈易救了。
外面通缉榜满飞,龙涉男不敢话,好在他会写字,沈易也会写字,他便通过写字告诉沈易很多事情,她才是益州知府家的姐,他叫玲玲,但是不知道从哪突然来了一批高手,夜袭知府家,把益州的知府、师爷一干官员全部杀了,剩下的官员既不敢也不敢反,他死里逃生,却被追捕,罪名是刺客反贼,他是刺杀钦差大臣会稽王的反贼。
龙涉男确实笑起来像是一个太阳,只不过他笑的是沈易的傻。
讨好沈易这种鬼,这对龙涉男来没什么难度。
他一个成年人,虽然是个矮子,是个侏儒,但心智、年龄还是成年人,所以他会拿出随身携带最珍贵的膏药帮沈易涂抹衣服下的淤青(被他娘打出来的淤青),会和他一起烤鱼,一起玩,一起在山坡抓蝴蝶逮蚂蚱。
龙涉男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对于沈易来,这是他的整个童年。是他黑暗的童年里唯一的一缕光也不为过啊。
沈易心翼翼的躲着母亲,不让任何人知道‘玲玲’的存在,可惜好景不长,‘玲玲’求沈易递一封信给‘玲玲’父亲的故交,求她爹生前故交帮忙,‘玲玲’怕故交不信,还把随身带着的香囊当做信物要求沈易一并交给那位故交。
沈易冒着危险,大着胆子终于按照玲玲的要求把香囊和信都交给那位故交。
当然,龙涉男假装的玲玲没那么好心,益州试药,他是苗疆毒王,终于研制出了制造瘟疫的药方,那故交也是五毒教的人。那封信不是什么求救信,而是龙涉男命令他们下达行动的密令,以及附有制造瘟疫的药方,锦囊里便是毒药的样本。
后来龙涉男的行踪被官府知道了。
官府甚至还知道了沈易的存在,抓住沈易的母亲,沈易的母亲斥责沈易,沈易不该与反贼来往。
沈易的母亲极力辩解,沈易不认识玲玲。
那些所谓的官兵,既然这个虎儿不认识这刺杀会稽王的反贼,那就杀了她,这样他们就相信他不认识她。他们就会放过他的娘,放过所有人。否则,所有人,包括这反贼都要死。
龙涉男面无表情,露出怜悯的眼神,抓着沈易的手,在他手心写‘不要难过,不怪你’然后她摸了摸沈易的头,给沈易的手心塞一把剑,然后抓着沈易的手,让剑刺进她的胸口。
龙涉男事先吃了药,加上失血过多,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死了。
但他担心沈易这家伙会真的扎破他的心脏,便引导着沈易,避开他的要害。
所以他虽然失血过多,但并没有死,过了几个时辰又缓过来了。
至始至终,沈易不敢动,不敢挣脱瘦削的‘玲玲’,在‘玲玲’倒地之后,看着那血泊,他也不敢哭。
那些官兵这才走了。
后来,益州实为试药敛财的‘瘟疫’爆发,沈易的母亲也染上这‘病’,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一出。
所以,多年后,沈易无数次绝望的道:“真没意思,就剩我一个人了,真没意思。”
而龙涉男为了向厉旭邀功,吹嘘自己的机智,把所有事情都添油加醋的告诉厉旭。
是的,龙涉男像是笑话般把沈易做的蠢事都告诉了厉旭。
是的,当年,厉旭没失势的时候,龙涉男是厉旭的嫡系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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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切真相的厉旭怜悯而慈悲的问:“你,每次见到你,我要忍住笑是不是对我来太残忍了。”
沈易一脸绝望的跪在屋顶上,他的世界由春如冬,一步一步,再无逆转的可能。
忧愁,像露出毒牙的蛇,紧紧缠住了他。
他的脸苍白的可怕。
原来一切只是一个笑话啊。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绝望,无数次惆怅,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的无力……
可是,这原来只是笑话啊。
想到此他也并不感到十分悲伤,他抬起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