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不要说受伤,就是受到丁点儿惊吓,也是不愿见的。
道理温桃蹊当然懂,她无非是别扭罢了。
说到底,是她自己的那些心思,没法子彻底放下。
前世的记忆,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她。
近几个月倒是好多了,入夜时也再没有噩梦缠身,但想起来,那总还是有些怕的嘛。
再说了,她才十四岁,就算骄纵一些,又怎么了?
她这个年纪,就应该是这番模样,横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
却说陆景明那头一路往胡府去,却没在门口遇见迎他的人,反而是过来影壁墙,跟着当值的小厮走出去约有一箭之地后,胡盈袖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
陆景明叫这丫头吓了一跳,眉心一拢:“你是怎么回事?专程来吓人的?”
胡盈袖黑着一张脸,频频摇头。
他少见胡盈袖这番做派。
她一向是个爽利姑娘,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今儿这么蜇蜇蝎蝎的……
陆景明略回头,看了那小厮一眼:“你去吧,一会儿我跟姑娘进去。”
那小厮也是个有眼色的,看看他,再看看胡盈袖,欸一声,缓步退了下去,没再多说半句话。
等小厮走远了,胡盈袖神神叨叨的凑上前。
陆景明长臂一抬,手掌心对着她的额头一落,把人给拦住了。
胡盈袖一跺脚,陆景明挑眉:“有话说话,别靠过来。”
她眼珠子一滚,四下瞅了瞅:“我听我二哥说,早上的时候,林月泉来过一趟。”
林月泉?来胡家?
陆景明的眼神登时就变了:“他来干什么?”
胡盈袖抿唇:“我跟大哥回来之后,才听说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说,他来家里谈什么生意之类的,然后我爹就叫人去把你叫到家里来一趟。”
她又压了压声儿:“表哥,他怎么在杭州啊?”
他在杭州,当然是为了他的野心,或许,也为桃儿。
但是跟胡家有什么好谈的生意呢?
又是什么样的生意,叫姨父这样急匆匆的把他从客栈叫到家里来。
陆景明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胡盈袖咦了声:“你们两个十几岁的时候,好的一个人似的,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陆景明一吃惊,低头看她:“十几岁的事情,都多少年了,我得什么都知道?”
这回倒轮到她愣住了。
这话倒也是。
胡盈袖戳了戳他,声儿闷闷的:“就听大哥说起什么香料,什么海航的,欸表哥,你说是不是林月泉想做香料生意,来跟我们家谈合作的呀?我们家不是有造船厂吗?”
这都是未知的,他拿不准。
他只知道,林月泉一定没安着什么好心。
他来杭州那么多天不露面,低调极了,甚至他什么时候收了周家的香料铺,自己都是一无所知的,然后呢?
陆景明深吸口气,反手摸了摸鼻尖儿。
上次谢喻白偶遇了他之后,质问他对林蘅的心意,从那之后,他又突然高调起来?
带着诸多的疑虑,陆景明迈开步子,朝着前头正厅方向而去。
一转身,想要问些什么,胡盈袖却没跟上来。
他一顿:“你干什么呢?”
她却站在原地不肯动:“我是让大哥给我抓回来的,爹让我去闭门思过,不让我出来,我是听说你进府,偷偷溜出来问你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回头去问哥哥们,他们又不告诉我,我是以为你知道些什么,能告诉我来着。”
这丫头……
陆景明一时头疼,感到无奈:“那你偷偷溜出来,在这儿堵我,你就不怕姨父又抓了你,把你骂一通?”
胡盈袖反倒咧嘴笑着去摇头:“我回家了,他骂我干什么?有我娘护着呢,他不能拿我怎么样。我现下老老实实去闭门思过,那不是因为我回了杭州不回家吗?那在大街上叫大哥抓了,算我倒霉,我当然乖乖听话了。”
她还真是没心没肺的。
而且,这也算闭门思过?她这会儿不是站在他面前?
陆景明叹了口气,不跟她扯那么多,摆了摆手:“那你回去吧,别叫姨父抓着了你。”
胡盈袖挥了挥手,一溜小跑着回自己的小院子去了不提。
陆景明盯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真是不识人间疾苦长大的姑娘,遇上事儿也不管不顾,就凭着自己的心意,好奇,或是没兴趣。
他无声的笑了笑,一抬头,远远地瞧见胡嘉言,心下咯噔一声。
胡嘉言背着手缓步过来:“是盈袖吧?”
陆景明两手一摊:“她说听二表哥说,林月泉来了一趟府上,她心里好奇的不行,又想着你们不会跟她说这些,所以跑来问我。”
胡嘉言眼底也闪过一抹无奈,还夹杂着些许宠溺:“她从小就这样,爹说让她去闭门思过,也知道她一定不会听,还要装模作样,装的乖巧老实。”
他一面说,一面侧了侧身,引着陆景明往正堂方向去。
有关于胡盈袖的话,陆景明就没有再接。
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他心里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