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丁儿也不敢催问,见白一弦看向那几个牲口,便急忙又说道:“这里不太安全,下官养着这两条狗,看家护院。
养羊,是下官还有孩子,请不起乳娘,给孩子挤点儿羊奶喝。
养牛,是下官在衙门外面,就后面坡上,还开垦了一片荒地,种着粮食,需要牛来耕地。
种出来的粮食,也足以自给自足了。
骡子是用来骑的,因为下官没有银子雇人抬轿子。
主要是,一年到头可能也用不了一次轿子,就不养轿夫。
这骡子又能骑,又能耕地,还能拉磨,好用的很。”
孙丁儿不遗余力的卖惨,实际上也是真惨,希望能打动白一弦。
“王爷,下官想着,这坑人,也不能可着一个人坑吧?
下官考中功名的时候,才二十有三,还是个年轻有为的俊俏郎君。
正想施展抱负,大展宏图呢。
没想到,一天舒坦日子没过过,就直接被放到这里来了。
我在这儿待了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啊。您看看,您看看,都把下官一个白净的俊俏郎君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下官在这里,是年年都看不到回去的希望啊。
下官可从没犯过错,就是因为,没有银子,就落得这步田地。
下官这心里,实在是不甘心啊。
这朝廷,就没有犯错的,需要贬黜的官员,能被贬到这儿的吗?
可怜我那妻儿老母,跟着我,一天福没享,还得在这里受苦。
他们是七品官的母亲和妻儿啊,居然还得亲自种地,养鸡喂鸭……”
孙丁儿这些话都不知道憋在心里多久了,因此一旦说开了头,就没完没了了。
他本来就是因为没有银子才被贬到这里来的。
而这里连税都收不上来,他想要贪污纳贿,搜刮点民脂民膏,用于打点上面,活动活动把他调走都做不到。
待在这里,真的是越待越穷。
越穷就越没有银子打点,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嘛。
孙丁儿看不到一点希望。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白一弦这个亲王,憋了十三年的话,一朝吐露,都顾不得他这些吐槽和埋怨会不会引起白一弦反感和不满了。
他越说越停不下来,越说越心酸,越说越想哭,要是早知道考出来功名,就是把他打发到这儿来种地,打死他也不考了。
起码在家乡种地,不用担心会不会莫名其妙的中蛊,也不用担心会被人随时冲进衙门揍一顿。
起码自己的孩子,能天大地大哪都去得,不用天天缩在衙门里,哪儿都不敢去。
白一弦听着他的抱怨和吐槽,倒是不觉得厌烦,心中也是有些同情的。
换了自己,大好年华,考中功名,意气风发的时候被派到这里来,一呆就是十三年,可能也得崩溃。
白一弦环视了一下四周,对孙丁儿的处境和穷困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突然发现,住宿的房屋前面的走廊柱子后面,伸出来一个小脑袋,正怯生生的往他们这里看。
白一弦问道:“那是孙大人的孩子吗?”
孙丁儿顺着白一弦的目光看了过去,说道:“啊,是,那是下官的三女,孙福锦。”
孙丁儿说完,冲着自家闺女说道:“你出来干啥?还不赶紧去屋里?
省的冲撞了贵人。”
那孙福锦却是个胆大的,闻言也不怕,反而大声说道:“爹,该捡鸡蛋鸭蛋了。
不然一会儿,就让它们给吃了。
那我和妹妹,明天吃啥呀。”
孙丁儿见她如此大胆,在王爷面前就敢乱说话,当下一瞪眼,刚要斥责。
白一弦却笑道:“好了,好了,小孩子,跟她计较什么?
去捡吧。”
孙丁儿尴尬的笑笑,说道:“小孩子,不懂规矩,让王爷笑话了。”
又冲着孙福锦说道:“王爷准了,去捡吧。”
孙福锦欢呼一声,挎着个篮子,飞快的冲了过去,开始往篮子里拾鸡蛋和鸭蛋。
孙福锦衣裳并不干净,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像是个野孩子。
这让白一弦很是感慨,按理她应该是个千金小姐一般的存在。
看到这孩子,白一弦到有些改变主意了。
说的也是,坑也不能可着一个人坑啊。
人家都在这待了十三年了,考了个功名,跟没考一样,老婆孩子还跟着在这里受苦。
本该是千金小姐一般的女孩,却在这里成了野孩子。
他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满腔抱负在这里蹉跎余生?
到还真是不如,把那些犯了错,需要受惩罚的官员弄到这里来。
看在孩子的份上,白一弦改变了主意。
他心中有了计较,于是看着孙丁儿说道:“本王问你几个问题,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王。
如果让本王满意的话,那本王就承诺你,回去之后,尽量把你调离这里。”
孙丁儿闻言顿时大喜,立即狗腿的说道:“王爷尽管问,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王爷。”
白一弦点点头,孙丁儿又说道:“王爷,那我们屋里说吧。”
他见白一弦同意,就冲着屋里喊道:“素珍,素珍,你快出来给王爷做饭。”
两人去了厅中,白一弦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巫高卓此人?”
众人好好吃了顿饭,第二天的时候,将马匹留在了此处,收拾妥当后就准备步行上路。
白一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