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至德愣住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后院里传来震天的哭喊声。
杨天保将杨小宁递给田四喜道:“先给我带着!”
杨小宁看着杨天保一脸严肃,却非常懂事的不再撒娇。
杨天保上前推了推愣在当场的戴至德道:“世兄……”
戴至德恍然大悟,扯着嗓子嚎叫起来:“啊爹……你死了……我该怎么活!……”
杨天保望着戴至德眼泪鼻涕一起流,只是干嚎,没有一丝感情,他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这侄子到底只是侄子,嗣子只是嗣子。
戴胄并没有儿子,可是他是朝廷户部尚书、太子左庶子、政事堂参预朝政(副相国),道国公,于是他哥哥戴仲孙就将戴至德过继给戴胄,继承他的爵位。
成为戴胄的嗣子之后,获得千牛备身,成为皇帝的高级侍卫,传说中的御前带刀侍卫。
杨天保跟着来到内堂,戴府里的妻妾以及仆从都哭得悲戚凄凉的。
与其他达官贵人的府邸不同,这座宅子,戴胄住了将十多年,他从担任从六品秦王府胄曹参军开始就居住在这里,跟杨天保在升平坊大宅的精致院落不同,围拢屋里的独院都很简陋,土墙茅草屋顶,院里也只有五间正屋、左右两厢,两间耳房,虽然是三进院落,但是对于堂堂一国副相来说,当真是十分的艰苦。
戴至德跪在堂前,嚎嚎大哭,一屋子都是哭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戴胄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去世需要马上向宫内回报,朝廷自然会派礼部操办丧礼。
杨天保只好道:“世兄,你该报丧去了!”
戴至德恍然大悟,他是名义上戴胄的儿子,还没有与李世民正式会过面,这个会见相当重要,他必须获得李世民的首肯,才能继承道国公这个爵位。
戴至德马上让仆从将麻布披在身上,换上孝服,开始向宫中报丧。
这下,满屋子又是哭喊出震天,反而没有一个可以主事之人。
杨天保在人群中扫视一番,突然发现人群中的周洪和谢戈达,杨天保伸手一指周洪问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报丧啊!”
像戴胄这样的死于任上的官员,家属根本就不用问事,只管报丧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扶着一名年过半百的妇人来到杨天保面前。
不过妇人早已泣不成声,只有少女躬身道:“杨世兄,家父在咽气前清醒过片刻,还有我叫过去,只是没来得及通知你……”
“没必要通知我,我知道。”林缚说道,“戴公有什么遗言?”
“家父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要大家尽力扶持家兄,还说……你是到近之人,希望以后可以多帮衬家兄,还有……家丁仆从全部遣散,若是有你能用得上的人,就用着……如果用不着,就让他们回乡!”
杨天保望着少女,认真的问道:“是真是假?”
对于这些话,杨天保不是初入官场的白丁,可绝对不相信戴胄只有这些遗言,遣散家仆或许是真的,毕竟戴氏是谯郡戴氏,只要戴胄死后,很短短时间内就会变得风雨飘摇。
毕竟戴胄的仕途之路,可是依靠铁面无私,杀伐果断挣出来的,他虽然获得了李世民的肯定,然而他可是玄武门之变后的精兵简政,开革无数人的乌纱帽,杀过无数人头,处置过无数违法乱纪的勋贵子弟。
在戴胄活着的时候,他们惹不起戴胄这样的政事堂相国,户部尚书,可是戴胄死了,他们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千牛备身吗?
这个千牛备身,就像明朝的世袭锦衣百户一样,只是荣誉称呼,当不得真,左右千牛卫备身府有一万多名备身,捏死一个,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但是,杨氏不同。
杨氏是关西第一豪门,又是关中人的人望所在。哪怕杨恭仁死了,杨氏还是杨氏,想惹杨氏,还要掂量掂量。
“这事能说谎吗?”少女苦笑道:“可不是我一人在场。”
杨天保郑重的说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少女朝着杨天保微微一福:”多谢世兄!“
……
身在太极宫的李世民得知戴胄去世,下令虞世南给他撰写碑文,命礼部给他举办丧事。
与此同时,李世民以最快的速度给戴胄上谥号”忠“,追赠尚书左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