栯阳坐在床的角落里,盯着窗户缝看漏进来的月光,抿抿嘴,有些冷。
她转头看了看对面床榻上的小丫鬟,她睡得很香,这个房间布置很雅致,可是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毫无睡意。
栯阳默默又把头缩进了膝盖。
“鱼大强,你别乱跑,我找不到你。”
栯阳今天上午一气之下是跑到了东城,然后被一个小偷奔跑时推了一把,直接撞上了书局长长的车队,撞翻了一个箱子,人倒地时,那个箱子里的书籍也一块倒了出来,有几本直接砸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
栯阳一直被鱼大强护着,已经很久没被摔这么疼了,身体疼痛迅速传递到心脏跟大脑,有些想吐,直接摔的有点蒙了,没反应过来时,被书局两个护卫架了起来反剪了手,质问是哪来的奸细。
那些书显然很重要,栯阳恶心想吐,混乱间看到那个撞她的小偷都被抓回来了,正跪在地上求饶痛哭流涕。
那两本落在污水里的书也被人迅速捡了回来,一个身着竹叶绣的清俊少爷皱着眉盯着那两本书,似乎很为难。
旁边人战战兢兢说书已经毁了大半,那少爷面色更加难看了,但是涵养很好,在下人要对那小偷和栯阳动手时,阻止了,回头想问问栯阳到底什么人时,看栯阳都在疼的出虚汗,又有些歉意,赶紧让护卫松开,喊了丫鬟过来扶着,也没好再继续问什么。
车队整理了下,准备再次出发时,栯阳也终于缓过神,听到一个老者忧心忡忡跟那个少爷说,缺了的那两本都是高价竞标回来的,且还因为都是城主点明要的,没敢翻阅誊抄,只怕回去不好交代。
栯阳心有愧疚,看了眼老者手上捧着的那两本书的封面名字,发现只是两本稍微好点的聚灵阵法说明书罢了,便小声道:“若是公子信得过,我可以修补。”
那清俊少爷回过头,有些惊讶,问道:“姑娘有办法修补?”书局里负责修补书页的老师傅都说没办法了。
栯阳不能说因为自己可以默写出来,并不是真的修补,只能硬着头皮道:“懂得一些。”
那老者显然不信,书页上的字已经涂了,除非是原本就知道写的什么,否则书页干了也救不回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少爷阻止了。
那少爷看了一眼认真而内疚的栯阳,将书捧到栯阳面前,道:“既如此,也请姑娘一试,无论成与不成,云熙都先谢过姑娘。”
栯阳许久不曾被人这么礼貌对待,接过来书后,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书本毁坏本也有我一部分原因,该是我指望能将功折罪。”
那老者是书局的二掌柜,正好又突然接到消息,城主明天就要书,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安排着要栯阳赶紧开始修补,栯阳并不是很急,刚刚翻了书,一本毁了一半,还有一本才十几页,半天就能默写完,但是人家不会信,她也不能说,看着那位待人宽容的公子眼里有隐隐担忧,还是内疚占了上风,道:“我,我家夫君,在西城的娘娘庙?”
那少爷有些惊讶得看了眼栯阳的姑娘发型,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一个丫鬟说了句:“那他怎么不跟你一起?不然你也不会摔得这么重。”
栯阳脸有些烫,笑了笑,没回应那个丫鬟,真说出口最难为情的那句后,后面就顺利了,道:“他叫鱼大强,能不能麻烦你们去通知他一下?让他来接我。”
二掌柜赶紧应了,随便喊了个人就让跑腿,然后就带人回了书局。
却不知道那个跑腿的生来是东城人,有些许修为,平日里瞧不起西城人,也不大去西城,所以他去了西城的娘娘庙,香火最旺的那家,问了一圈都没有个叫鱼大强的,又等了半天,到了傍晚才回去复命,说没有这个人。
栯阳那两本书没敢太快弄好,拖拖拉拉到了天快黑才开门出来,把书递给一直等在门外的二掌柜,一眼寻找出去,没看到本以为早该到了的鱼大强,心里就有点慌了。
她想立刻就去找人,但是天黑了,城门关了,栯阳被惊喜的云熙加二掌柜好说歹说留住了,只说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她回去。
云熙是有了爱才之心,他不认为栯阳真的会什么书页修补本事,但是她能把这两本城主点明要的书完完整整拿出来,就说明是个不简单的人,那么她的夫君必然也是不简单的,云坊书局如今正是再次升级的紧要关头,就缺人才。
云熙还想着明天要亲自送栯阳回去,最好能说服他们夫妻一块加入书局。
栯阳熬了一夜,天一亮就起床告别要去找人,云熙赶紧跟上,下人们自动跟上了一批。
急急忙忙几乎并肩出门的两人,没注意到云府大门对面的墙角,蹲着一个带着草帽的年轻男子,等他们带人走远后,抬起头,长长的眼眯了起来,看着人群里好像被人簇拥前行的有胎记的姑娘,一拳把后面那个墙又给砸出来一个狗洞。
栯阳跑回娘娘庙,里面已经被几个乞丐占领了,领头的是那个小乞丐跟他喊爷爷的老乞丐。
“姐姐你回来了?”小乞丐先是高兴,然后看到跟进来一看就身家不俗的云熙,没了笑,小心的问道,“你是找那个哥哥吗?”
地上蹲着的老乞丐抬头瞄了一眼,道:“嗤,她怕是来炫耀的。”
“他人呢?”栯阳没理陌生老乞丐的阴阳怪气,问小乞丐,“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大概去云坊书局找你了。”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