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整个东宫的沉闷。

孩子出生时,恰逢夕阳晚照。金澄色的光辉笼罩大地。鎏金宫瓦明亮夺目,红墙上斑驳着暖红色的霞意,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出没在新绽榴花的艳红光泽中。步上玉阶时,如同踩着天庭的云彩。

钦天监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吉兆,昭示着皇孙将来一生都会平安喜乐。

陆瑰云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梦见了许多事情,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梦见鞑靼人的铁骑踏进了京城,伤杀虏掠,无恶不作,还要抢走她的孩子。

又一次惊醒之时,暖阳照在被子上,花瓶里的玉兰开得正好,还有窗外枝头上,时不时响起悦耳的鸟鸣声。

所有一切仍是岁月静好的样子。

“云儿,你醒了?”

再一看床边,那张熟悉的面容,是她的小爷没错了。

看他的黑眼圈,也不知在这里守了多久。

她揉了揉眼睛,唤他的名字:“孟池羽。”

小爷高兴地应了,手臂缠上来,紧紧地抱住她:“我的云儿没事了!”

她也笑,回身抱住他。然后忽然想起最紧要的事:“快让我看看孩子。”

“还是先把药喝了吧。”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摆在面前,中药药材那古怪的味道沁入心脾,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能不喝吗?”她语带哀求。

“不能,生孩子流了几盆子血呢!”小爷亲自拿勺喂她,“得把血补回来!听见没!”

陆瑰云皱着眉头,喝了两口,觉得这么慢慢熬实在难受,索性端起碗咕咚咕咚地一口闷了。

闷完忍不住咳了两声。小爷伸手为她捋了捋气,无奈地笑道:“又没人和你抢,倒是慢点喝呀!”

“我等不及了,快让我见孩子。”她急得四处张望,“他在哪儿呢?”

“来了!来了!”奶嬷嬷听了传唤,不时就赶了来,“小皇孙在这呢!娘娘!”

陆瑰云见她手里抱着一个小襁褓,眼睛蓦然睁大,感觉舌尖上什么苦味都消失了。

张开手臂,从奶嬷嬷手里接过温暖的小生命,她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虽然已经穿越到了异世这么多年,却第一次觉得扎根于此。

孩子才生出不久,还睁不开眼睛。若不是他在酣酣地呼吸着,简直与一个粉嫩的玩具无异。

是个儿子。“赶紧起个名字吧。”她嘀咕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的字眼,不知道要选哪个好。

“喂,陆瑰云。”小爷提醒她,“你睡昏了?他的名字要由你起?”

皇孙的名字,自然是要由皇帝样自来取。陆瑰云这才反应过来,失笑:“我倒忘了这茬儿,父皇赐了什么名字?”

“你猜。”

陆瑰云翻了个白眼,嗔道:“说正经的。”

小爷笑道:“刚才逗你玩呢,父皇答应了让你取名。”

“真的假的?”惊喜来得突然,让她不敢相信。

别的母亲或许并不在意这个,但是陆瑰云这种对文字敏感的家伙,一定非常想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

“哦?原来你不想取名,枉我求了父皇半日。”小爷故意道,“那我来起吧,就叫狗蛋算了。”

“呸!”陆瑰云被小爷活活逗笑,伸手推了他一把,“边儿去!”

金钟罩铁布衫的小爷,被推了也纹丝不动。不仅推不开,还厚着脸皮凑近她:“那你说叫什么?”

她抬头一望,透过绮窗,瞥见外面日光正好,思量片刻道:“譬犹众目营方,则天纲自昶。昶有日光悠长、通达永恒之意,愿他人生光景亦能如此。”

昶字,前面再加上按辈份定下的“和”字,便是他的新名字,孟和昶。

“昶儿,昶儿……”她逗弄着孩子,又回过头问孟池羽,“你觉得怎么样?”

小爷对起名无甚所谓:“你喜欢就行。”

这几日蒋太医就住在东宫,随时预备传唤,得到侧妃已醒的消息,经传入内,满脸笑容地向孟池羽道贺。

“娘娘脉象平稳,恢复得不错,坚持吃药,出了月子便无事了。”蒋太医说。

小爷双眉一挑:“老狐狸,当初怀孕的时候你就这么说的!结果难成那样!”

蒋太医笑着拱手:“殿下这就是气话了,生孩子都是这样,娘娘这已算十分顺利的了。”

这尼玛还算顺利的?陆瑰云倒吸一口凉气,顿然觉得这世上,做母亲的都很伟大。

忽然想起黄夫人来,按说以她老人家的性子,定会在坐月子时,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怎么睁眼到现在,都没见到?

“殿下,我娘呢?”她四处望望,问道。

小爷一挠头笑道:“差点忘了,正好你爹近日进京叙职,接你娘出宫暂住了。”

“真的?我爹来了?”陆瑰云一听就开心了,“怎么不叫他一块儿进宫来?”

刚问出口,才想起,她爹既是外臣,又是男子,万没有住在宫里的规矩。她娘能作为宫眷入住,都已是格外开恩了。

所以她要见她爹,只能白天。恐怕到时候还得为了避嫌隔层帘子。

“哦不,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能让我爹来见我?”她急忙改口。

“这个好办。”孟池羽想了想,“我同母后知会一声,下诏请他进宫就是。”

陆龟年进了京,就住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座官用府宅里。进京几日,叙职的公务已办得差不多了,虽然也面过圣,但是后宫到底与前朝不同,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很多妃子熬了


状态提示:第99章 和昶--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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