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池羽叹口气,觉得遮遮掩掩没意思,索性直接认罪,道出事情原委。
陆龟年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若非眼前人身份是太子,早就冲上去一顿胖揍了。皇帝亦是大怒,重重一拍桌案:“陆氏犯了什么错!你这般容她不得?”
孟池羽没敢顶嘴,默默挨骂。
“你该不会是以为,陆氏是朕安插在你身边的人?”皇帝长眸一眯,厉色顿时扫了过去,“所以非杀她不可?”
“没有。”孟池羽垂首,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儿臣没想要她死。”
最后,太子殿下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父亲赶出了干清宫,罚在东宫禁足抄书。
陆瑰云再醒过来,已经是将近一日之后的事情了。刚一睁眼,看见小莲坐在床边,吵哑着嗓子要水喝。
温水入喉,终于缓过了劲来。她坐直身子,接过小米粥喝两口,才道:“替我收拾收拾东西吧,我要走了。”
通过这次断食,陆瑰云清醒地抓住一条真理:过不下去就离。
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再不走,小命难保不说,还会连累更多的人。陆瑰云盘算了下,出宫之后隐姓埋名,干老本行,找个戏班子写写戏,或者改行从商也行。反正不管怎么着,总比在这儿被孟池羽害死强得多。
收拾完东西,小莲依依不舍。陆瑰云豁达一笑,摸着小姑娘的头安慰:“等你二十五岁年满出宫,说不定我已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咱们宫外见。”
陆瑰云走到东宫书房,伸手敲门两下,里面的人不耐烦道:“滚!”
好暴躁的脾气!她耐着性子,好声好气求见:“臣妾陆氏,请殿下开门。”
孟池羽抄书抄得手酸,正心烦意乱,听见是她,手一抖,一页纸废了。
“滚进来!”
陆瑰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书房里翰墨飘香,太子爷罚抄的本子摞了厚厚一叠又一叠。
孟池羽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状若无事地扫了她一眼。见她基本恢复,就移开了视线。
陆瑰云不和他废话,把写好的和离书往桌上一摆。
“这什么呀?”他一边问,一边翻开,看见标题后,音调陡然提高,“和离?”
“臣妾没犯七出之条,殿下不能休我。”陆瑰云赶紧解释,“所以就只能和离了,烦请殿下盖个印章。”
对方迟迟不应。她感觉怪怪的,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忙补充道:“我不会耽误工夫的,立马就走,绝不给殿下您添麻烦。”
孟池羽这才有了反应,似笑非笑地凑近她:“想走啊?”
陆瑰云心说废话,却温顺地点头:“嗯。”
“你走得了吗?”孟池羽白她一眼,指了指外面的围墙,“不是本太子一个人禁足,整个东宫都没人出得去,知道不?”
半时辰后。永福搬来把椅子,摆在太子原有的书桌对面。陆瑰云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执起毛笔,和孟池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是想和离吗?动作麻利点。”孟池羽威胁,“否则别想走。”
什么世道呀!犯错的明明是他,反倒要她这个受害人帮忙挨罚。可人家说了,不抄完谁也别想走。
陆瑰云捏紧笔杆,心里骂他一千八百遍。
从早到晚地写了两天,两个人都写得腰酸背痛,手脚发麻。第三天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孟池羽瞥见那纤瘦的背影,蓦地想起什么来,叫住她。
“太子爷还有什么吩咐?”她头都懒得回。
“跟我去用膳。”他简短地命令,想想又添了一句,“吃饱点有力气干活。”
走过回廊,空空荡荡的饭厅里传来诱人的饭香,陆瑰云没忍住,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孟池羽抓住机会就开始嘲讽:“饿死鬼投胎。”
太子殿下话音刚落,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陆瑰云扑哧笑了出来,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太子的膳食不知比她这侧妃的好上几倍,再加上前几日她饿晕以后,不敢暴饮暴食,就只吃些小米粥和馒头,现在见了这一大席子美味佳肴,陆瑰云双眼直放光。
这时想起孟池羽那句“饿死鬼投胎”的嘲讽,抑制住内心yù_wàng,假装淡定。
孟池羽大摇大摆往上首一坐,永福就开始为他布菜。她警惕地坐在下首离他最远的地方,自顾自地闷头吃饭。怕他再说风凉话,只吃面前的几样素菜。
说起来,这还是成亲以后,第一次和夫君吃饭。不过估摸着也快成前夫了。陆瑰云叨了一筷子荠菜到碗里,酸酸苦苦的,想起前几日的遭遇,不免有些难受。
“怎么不吃?”孟池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细细观察着她,“别到时候回家哭,又说本太子不给饭吃。”
陆瑰云不是受气包,压迫久了也要反抗,冷道:“说得好像太子爷对我多好似的。”
说罢放下碗筷就要走。
“站住!”孟池羽一跃而起,三步两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给我老实吃饭!”
她的手腕纤细,像一段鲜嫩的莲藕,被他螃蟹似的钳子夹住,进退不得。连日的委屈迸发出来,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到他手上。
“眼睛进了颗沙子。”陆瑰云连忙遮掩。
孟池羽手一松,将人带到上首他坐的位置,摁她坐下,语中竟带一丝浅浅无奈:“哭什么哭!老子没不让你吃肉!”
自从一起用膳之后,孟池羽的态度比起以前有所改善,偶尔见她抄书累了,就许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