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这半年的心中抑郁一扫而光。
他双眸熠熠生辉,如同曜石一般灼灼,柔声道“燕离有生之年,还能遇见公子这般的妙人,实乃燕离之幸也。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顾华杉笑道“萍水相逢,皆是缘分。殿下唤我阿华便是。”
燕离似有感慨,“公子高才,本想招揽至我麾下,只是眼下这处境,着实怕委屈连累了公子。”
华杉只觉得好笑“殿下想要招我至麾下,可我又懒又刁又馋不说,杀气还重,除了杀人一窍不通。白吃白喝本事倒是一流,殿下若招了我这样的人,岂非亏大了?”
“常说吃亏是福。更何况公子故意在燕离面前藏拙,在下自认有几分识人的眼力,公子气度见识,远非我府上那些名士可以相比。只是诚如在下所说,眼下时机却是错了。”
顾华杉听他讲起来倒是很有诚意,当下也认真问了一句“敢问若是做了离王府的幕僚,包三餐吗?”
燕离一愣,随后朗声一笑,“天下山珍,任由君选。”
“做幕僚的话有工钱吗?”
“但凭公子开价。”
华杉见他面上虽笑着,可双目灼灼,不似玩笑。
都说这前太子殿下府上最鼎盛之时,天下的大半名士都住在这府邸之中。燕离礼贤下士,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在下,可见其诚意。
华杉觉得好笑,当下唇角一勾,“公子若是能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活下来,在下便前来助殿下如何?”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华杉将他的另一只腿放在自己膝盖上,“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腿疾。可还有医治的法子?”
燕离敛了神色,默然不语。
华杉见此微微叹口气来。
那人一派专注的神情,燕离便多看了两眼。
只见盈盈月色之下,那男子的肌肤如雪一般透白,红唇如火,妖娆邪魅。她似乎很瘦,双肩很窄,从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可以瞥见她凸起的锁骨。
再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隆起。
燕离的视线猛然顿住。
他眉间紧蹙,心头渐渐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人的脸上,那人的脸太过秀气,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视线往下,那盈盈可握的腰肢——爱妃莫逃,王爷莫追
箫沐收回眼神,面色呐然,“刘丞相那边呢。”
“他一双子女皆在我们手里,由不得他不从。”
“那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那块石碑呢?”
“今日已经到了京兆府衙中,城里各处都派了人手,这件事很快便会散播出去。不出三日,魏敏盛必然沉不住气召见殿下。”
“好。”说罢,轱辘转动,碾压过青石板上,箫沐转动轮椅朝着屋内,随后似又想起什么一样,沉声道,“刘承玉的小儿子年方几何?”
“看着大约岁吧。一直闹个不停要找娘呢。”
“岁,没跟着一个好爹娘,真是可惜了。”箫沐眼神一暗,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消失在夜空里一样,他眼睛深处泛起微微寒芒,“刘承玉来接人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梧心应了一声,遂见箫沐仰头望着头顶的残月,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许久,那人似喃喃自语“这天,怕该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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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杉这一夜睡得极好。
一觉醒来,天已是大亮。
外面秋雨淅沥,小雨不止。灰蒙蒙的天空下,雨水连珠成线,从房檐下顺势而下。
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
顾华杉看着外面的雨水发呆,脑子里却想起昨夜燕离那苍白的脸色,也不知他的腿疾如何了?
既然燕离已经发话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已经没了戒心?
顾华杉眼睛一抬,看向外面的院落,她侧耳细听,好像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也没感觉到四周有人。
这燕离当真是说话算话,竟然撤去了看守的人。
那不如厚着脸皮在这离王府小住几日?
一则是躲避那赵高沐的纠缠;二则离王府离尚书府并不远,若是娘那里有个什么变故,她也好回去;三则她一穷二白,又住不起客栈。
虽说他们二人之间有婚约在身,可只要她不说,谁又能知道?
这思来想去,好像眼下只有离王府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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