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后倒一天。
徐嘉坐在花轿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白皙娇嫩的双手,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姐。”外面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茫然的思绪拉回。
“奴婢藏了两块桂花糕,您要是饿的话,先垫垫肚子。”
这声音是墨香,她的陪嫁丫鬟。
徐嘉伸手将轿帘掀开一个角,看到墨香头上那支带着喜色的珠花簪。
那是她出门前亲自为小丫头戴上的。
大红喜轿,沉重的凤冠,锣鼓喧天的礼乐声和阵阵炮仗声,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回来了。
可却偏偏,回到了刚嫁给唐远的这天。
想到自己上辈子被骗婚,被囚在唐家那个牢笼里受尽折辱,上天厚爱重来一世,竟然还是重蹈覆辙要嫁入唐家。
徐嘉不禁苦笑,心里阵阵发凉,莫非,这便是宿命?
外面墨香的声音还在继续。
接受了重生的事实,徐嘉已然平复情绪,低声回她,“我不饿,你留着吧。”
想到什么,徐嘉又问:“墨香,将军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墨香满脸疑惑,“小姐指的是什么消息?”
徐嘉喉口有些哽咽。
上辈子奶奶便是在她出嫁这天没的,也正因如此,唐远以岳家有丧不宜行敦伦之事为由让她在大婚之夜独守空房而去私会寡嫂。
想到往昔之事,徐嘉唇边笑意讥讽,好一个以诗礼传家家风清正的书香门第,好一个饱读诗书知礼明仪的新科探花郎。
听到花轿内低低的笑声,墨香后背没来由地起了一层冷汗,磕巴道:“小……小姐,您怎么了?”
徐嘉笑得眼眶发酸,双手攥着龙凤呈祥的盖头,说高兴。
不知礼不明仪不懂中馈庶务不会阴私算计的将门女能嫁入京城颇负盛名的书香门第,能嫁给爱慕者众多的唐家公子,的确该高兴。
她上辈子便是这么想的。
然而刚下花轿,娘家丧报传来,现实就给了她一巴掌。
唐远之所以求娶她,不过是为寡嫂过门铺路。花心风水师
徐嘉递了双筷子给她,神情无比坦然。
主仆二人全然不管这是新婚夜,将桌上的吃食全扫光。
……
前院。
唐远正在陪宾客宴饮,忽然有个小人儿拨开人群跑过来,抱着他的腿,仰着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二叔,你是不是不要咏儿了?”
唐咏,江清雨和唐远已故兄长的亲生儿子,年仅四岁。
唐远爱屋及乌,对他视为己出,从来舍不得让他受半点苦。
唐咏虽小,却跟着他娘学了不少心机,徐嘉上辈子刚过门的时候在他手上栽过跟头。
毕竟孩子的话不可能有假,他说谁欺负他了,那个人就一定欺负了他,不会有人质疑半句。
更何况,唐远本就偏向唐咏,怎么可能听徐嘉解释?
“咏儿乖,你先回房,二叔一会儿就来陪你,好不好?”唐远说着,摸了摸唐咏的小脑袋。
眼底的柔光,好似他便是唐咏他亲爹。
唐潇去世后,江清雨以为夫君守节为由,去了外庄,唐咏便一直养在唐远身边。
徐嘉上辈子也是后来才知道,江清雨去外庄,一来是为了淡化世人对她的印象,好为将来嫁给唐远做准备,二来,外庄是他二人私会的地方。
唐远对江清雨,那是入了魔的痴恋,好似只要是江清雨生的,管他是谁的孩子,唐远都能欣然接受。
刚把唐咏打发回房,门房就来报,说徐家老太太刚刚没了。
“什么?”
唐远还以为自己听错,反复问了两遍。
得到准确答案之后,他面上除了震惊,竟还有隐隐的一丝惊喜。
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推脱新婚夜,徐家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了事,可真是天赐的良机,连老天都要帮他。
压下嘴角笑意,唐远吩咐道:“此事先别宣扬开,我自有章程。”
待门房出去后。
唐远匆匆交代了一句,径直朝着新房而去。
徐嘉刚吃完东西,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