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回来的时候,刚巧看到相公给儿子喂药的一幕。
进宝斜靠在亲爹臂弯里,两只小手分明已经无力,却还是揪紧宋巍的衣襟,眼皮一耷拉一耷拉的。
药很苦,宋巍每次给他喂,都得轻声哄着。
小家伙刚喝一点就皱眉想往外吐,被宋巍低柔的嗓音一安抚,最终没哭,也没闹腾,乖乖咽了下去。
温婉站在门口,看着相公给宝宝喂药的娴熟动作,想起上京途中进宝生病的时候。
初为人母的她还没完全学会怎么照顾孩子,碰上那种事,有些手忙脚乱,然而忙活半天,怕苦的小家伙压根没喝进去多少,最后还是婆婆帮的忙,一人抱着一人喂。
也亏得那次病得不重,所以哪怕汤药多数被进宝吐出来只喝了一点点,也没两天就恢复了。
宋巍察觉到门口站着有人,他搁下小木勺,怕吵到正昏昏欲睡的儿子,声音压得很低,“娘让人去通知你的?”
温婉颔首,抬步进屋,看到儿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轻声问:“怎么样了?”
“已经看过大夫。”宋巍说:“今晚先观察一下,若是明日还没有任何好转,我亲自去请李太医。”
温婉在宋巍身旁坐下,还未来得及说句话,小家伙从眼缝里认出娘亲的身影,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委屈再度涌上来,鼻子一抽一抽地又想哭。
温婉忙从宋巍手里把儿子接过去,顺势探了探他滚烫的额头,柔声道:“不哭啊,咱家这么多人,就数进宝最乖了,娘亲哪也不去,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没听懂娘亲在说什么,小家伙忍了两下,还是低低哭了起来。
那声音,让人听着都能感觉到他生病时烧热的难受。
温婉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哄了好久才把小家伙哄睡着,之后打了盆冷水,拧干毛巾敷在他小小的额头上。
好在天热,毛巾不至于太凉,以进宝的体质,能承受住。
做完这些,她便一直守在床榻前,目光不离儿子身上,嘴里和宋巍说着话,“我已经和先生告了假,相公若是忙,就先回衙门吧,进宝这边有我照顾,没事儿的。”
宋巍坐着不动,莞尔道:“我也告了假,今日都不必再回去。”
相公执意要留下,温婉没再说什么。
进宝虽小,说不来话,可他病成这样,心里肯定希望爹爹娘亲都能在身边陪着。
还没到傍晚下学时辰,林伯不在,温婉是雇了马车过来的,天太热,她又赶得急,颊畔的发丝有些凌乱,隐约能见一层薄汗。
宋巍瞧她一眼,低声说:“我看着就好,你先去换身衣裳。”
温婉下意识低头,自己身上穿的仍旧是鸿文馆制服,先前出大门的时候跑着去雇马车流了不少汗,这会儿后背有些黏湿。至尊狂兵
温婉看向宋巍,发现相公素来沉稳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忧色。
她收回视线,忙把诊脉的位置让给李太医,自己跟宋芳说着话,“倒是喝了药,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地还看不到起色。”
宋芳劝她,“小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地挺正常,嫂嫂别太担心了,有李太医在,进宝不会有事儿的。”
徐恕走过去,碰了碰进宝的小肥脸,“嘿!这小家伙,上回抓周的时候还是小倔驴一个,这一病,直接成小可怜了。”
宋芳瞪他,“你是不是手闲不住?”
徐恕缩回手,“我关心关心小侄儿怎么了?”
“你别打扰他睡觉。”宋芳一把将人拉开,“进宝本来就难受,一会儿被你弄醒,哭闹起来你能有那本事哄乖?”
“没本事我还不能学吗?”徐恕反驳。
温婉:“……”婚前掐,婚后还掐,真没法儿想象这对夫妻平日里是怎么过日子的。
这时,宋婆子进来,听到徐恕和宋芳在拌嘴,直接板板下脸来,“你们俩,给我一边儿待着去!”
听到丈母娘的声音,徐恕马上蔫了,低着头喊声岳母。
徐恕是女婿,对方家世又高,宋婆子不好直接说他,怕他回去把气撒在自家闺女身上,只能瞪向宋芳,“早不吵晚不吵,偏偏在我小孙子病倒的时候跑这儿来吵,你是不是闲的你?”
“娘~”
宋芳知道今儿是自己两人做得不对,忙上前主动圈住亲娘的胳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我错了还不成吗?”
宋婆子轻哼,“咋突然过来了?”
宋芳又解释了一遍说李太医原本正在将军府给老太太诊脉,三哥找过去了,他们得知情况以后跟着来的。
宋芳说完,目光掠向小侄儿,轻叹一声,“都说病来如山倒,这话一点不假。”
没生病的时候,进宝是个爱动的小家伙,两只爪子一刻也闲不住,见着什么都想去抠一抠碰一碰。
这一病,他就是有想吃的想玩的,也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李太医看过之后,说是风热,倒不算特别严重,但还是得重视,尤其京城早晚温差大,给孩子洗澡换衣裳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之后,他又瞧了瞧先前那位大夫开的方子,觉得不太妥当,重新换了一副,让人去抓药来,嘱咐下晌以后再给小家伙服用。
李太医诊完脉,宋婆子想留饭,对方说什么也不肯。
徐恕出面道:“岳母就别留了,李爷爷出诊有规矩,不在病患家留饭,您先进去吧,小婿去送送他。”
没留住人,宋婆子直接去了厨屋,吩咐金妈妈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