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涤撇了他一眼,心想何明远还真够厉害的,竟然能让元离低头,这可真是奇闻啊!
“帮着说和……”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找人说和,没有保人吗?那小子天性张狂,飞扬跋扈,若是他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可拿不住他。”
“请了宋王作保。”
崔涤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有大王在,自然不错,谅他也没话说。”
宴会一直持续到早上,商贾,宗室,除了公职人员,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大明宫,回家歇息去了。
朝廷的高官和皇帝,在殿中少歇,又得开始另一个活动,元日大朝。
天还没亮,十六卫的人就从军营出发,按照计划,填满了长安所有的道路。
日月三辰旗猎猎作响,全副武装的士兵披坚执锐,开入太极宫。
杜邦和高延秋两人被属下拉到了各自的衙门里,喝了醒酒汤,换了朝服,与同僚们一起等候着上朝的命令。
元日大朝,所有的官员,不再因级别的高低而有服饰的区别。
清一色,手执笏板,头戴梁冠,身穿绛纱袍,脚蹬云头履,仪止端方,娴雅超脱。
北周后裔介国公宇文氏,隋朝后裔酅(xi)国公杨氏在皇帝左侧。
三品高官在皇帝右侧,接下来是六部九卿,诸州都督,郡守节度,藩国使臣,在鸿胪寺的安排下,按照品阶高低,站在自己应有的位置上,最后一排,才是王室宗亲。
有的甚至于排到太极宫外面,但也算参加朝会。
皇帝身穿衮服,头戴冠冕,乘與自西门入。
随后群臣叩拜,进献礼物,礼毕,皇帝再从东门出去。
虽然是走个过场,却也不能随意,毕竟,朝廷里那些个老帮菜在这方面是有很大讲究的,其他事情都可以凑合,礼仪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凑合的。
李隆基努力保持着清醒状态,在检阅完禁军之后,回到兴庆宫。
脱下龙袍,摘下皇冠,小中官端着热水盆,伺候他洗漱。
这时,高力士从外面一路小跑着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杆火铳。
这支火铳与之前军械所里的鸟枪稍有不同,没有火绳。
“这是……?”李隆基一边用柳条枝擦牙一边问。
“何明远送来的。”
“他人呢?”
“本来要回去,奴婢把他留下了,现在偏殿候着呢!”
“叫他进来吧!”
高力士把火铳放在桌子上,对着旁边的侍者挥了挥手,侍者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来到偏殿,只见何明远正趴在桌子上,躲在自己的两条胳膊里睡觉,从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地酒气。
“我的老天,这到底是喝了多少?何少匠?何少匠?何少匠!”
中人使劲地摇了摇才把他摇醒,何明远抬起头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呆呆地看着侍者。
侍者本想说话,却被眼前这人给迷住了,他现在总算理解宫里面老人们所说的张氏兄弟面似莲花是怎么档子事儿了,这真是没早生二十年,若是生在天后时,还不得养在宫里做面首吗?
“你……瞅我干哈?”
听到这声质问,侍者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圣人宣少匠进去呢!”
“圣人?圣人要赏我了?”
何明远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财富和地位呼唤着他,让他不顾自身条件,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却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侍者赶忙走到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往殿内走去。
走入殿内,他就像坨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但还是念念不忘:“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李隆基嗤笑道:“这是喝傻了吧?快,扶到榻上,让他歇会儿。”
他走到何明远身边闻了闻,笑道:“虽说不必参加朝会,也没必要喝成这个样子吧?”
“兴是借酒浇愁呢?”高力士若有所指地说道。
“他?你可太高看他了,他这分明是过于兴奋喝傻了!他会发愁?你就是把这小子贬到天涯海角,他一个人都能玩一辈子,说不定还能给你攻占两三个岛屿,上奏邀功呢!”
李隆基语气中虽然满是鄙夷,可眼神里却饱含着宠溺,若不是黑账太多,真是想把他捧到天上,让天下人看看,什么叫君臣表率。
“把他扶到榻上,给他倒些醒酒汤来。”
“圣人?”
“叫你去你就去!”
他从桌上拿起火铳来,打量了一番,把高力士叫住问道:“对了,这东西他送来地时候就没说怎么用吗?”
高力士抬头说道:“没说,一进殿就睡着了,放肆的很!”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把火铳递在了他面前,问道:“你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吗?”
“圣人取笑,奴婢哪里知晓这等……奴婢知道了。”
高力士问答到一半才意识到皇帝这句话的用意。
皇帝冷笑道:“宫里宫外都说朕对他周全回护,宠溺太甚,却不知这其中道理啊!没有他,就是把这东西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会使,再者说了,朕贵为皇帝,就是宠他又怎么了?啊?老子宠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说着,他把火铳抗在肩上,看了看熟睡中的何明远,又看了看高力士,把手放在了下巴上若有所思地说道:“嘶……这小子就算是没本事也挺值得人宠啊!你说是不是?”
“……”
高力士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