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工人闹起来,他把每个工地,所有的工人都叫过来,和他们保证说,你们放心,我知道你们的钱都是血汗钱,该给你们的,我谭某人一分钱不会少你们,少哪个的,你哪个就来提我的头,你们说硬不硬
逼养的,海城那个时候,其实多少公司倒了,工人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谭叔回去和我婶商量,想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我婶当然不干,两个人闹起来,我婶和我叔离婚了,带着小孩走了,谭叔把他分到的,还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再加上很多战友送过来的钱,还真把该给工人的,一分钱不少都给了他们。
还剩下一些,也给了供应商,卖石材的欠他最多,谭叔把自己的车子抵给了他,还给了他一部分现金,很多的供应商,看谭叔这样,都说算了,老谭你也尽力了,剩下的就不要了,只有这个逼养的包工头
这包工头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张晨问
这逼养的是做涂料的啊,在海城的建材市场有个店,我们的涂料都是他供应的,我谭叔欠着他涂料钱,其实也还了一些,还剩三万多块,其他人算了,他不肯算,他和我谭叔说,你钱没有,就到我这里,来给我打工还债。
他既然这么要求,我谭叔那个人,只要自己还欠着他的钱,当然就答应了他,我们就这样,跟着这逼养的一个个工地干,本来算算,这个工程做完,我们欠他的钱也该还清了,没想到碰到这事。
张晨听着,心里感到很难过,就为这三万多块,受这一年多的窝囊气,大哥就是不肯给自己打电话,只要一个电话,自己哪一天拿不出这三万块
张晨又想到了他一路想着的那句话,大哥,你在硬撑什么啊
但他又想,如果大哥这人,公司没了,事业没了,要是连这口气也不在,大概整个人也就会彻底垮掉了。
张晨想到了一件事,问:“二货,你三亚那个酒店项目怎么了”
“那个酒店也没做完,剩下的活已经不多了。”
“钱呢”
“当然欠我叔的啊。”二货看了张晨一眼说,“你幸好娶了我婶,没娶猪草妹。”
刘立杆知道他们说的猪草妹是金莉莉,刘立杆问:“猪草妹怎么了”
“猪草妹很凶的,那天和我谭叔大吵了一架,那个姓夏的,在一边倒没有说什么。”
“哦,为了什么”刘立杆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看到他们吵架了,你们去问我谭叔,反正我就觉得,指导员娶了我婶,是老天开眼。”
“二货,你们原来准备,这里干完了,债也还清了,再去哪里”张晨好像不想多纠缠这个问题,把话题岔开。
二货吸了一口,把烟吸完,烟头放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瞄准一棵树,弹了出去,没有命中。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海城公司房子什么的,都没有了,这么光屁股回去,我谭叔大概也害怕看到他那些战友,和以前的兵,他怕他们又给他钱,我估计,还是在大陆转吧。
“你就一直跟着大哥”张晨问。
“那当然,逼养的,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不跟着他跟谁他现在受伤了,我更要跟着他了。”二货说。
张晨拍了拍二货的肩膀,他看看手表,站起来和二货说,时间还早,走,先去给你买衣服,再去洗个澡。
“还是,还是等谭叔出来再去吧。”二货说。
刘立杆说好,等老谭出来了,张晨你陪老谭说话,我带二货去。
“二货,这里有没有叮咚”刘立杆问。
“有有有,逼养的,火车站那里就有,我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跑那里去看。”
“看着眼馋,口袋里又没有钱,那滋味不好受吧”
二货嘿嘿笑着:“不好受,想死的心都有。”
“这么长时间没干,你那里”
“结石了,结石了。”
“好,二货,等老谭出来,我给你去找个治结石的医生。”刘立杆说。
“去你的”张晨骂道,不过想想,二货还真是需要,这么长时间,一直不离不弃跟着老谭,打工帮老谭还债,也真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