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三亚气温最高的时候,站在室外,哪怕是在树荫或屋檐下,哪怕站着不动,汗水也会止不住地往下淌,人就像是一根冰棍,被高温融化了,朝外滋滋地冒着水。
在这个山顶,有海风从下面山谷丝丝缕缕地往上涌,没有那么燥闷,但热还是热的,曹敏芳一走,张向北和向南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跳入了露台上的游泳池里。
天高云淡,树木阴翳,这里是这周围的最高点,不会有任何的眼睛可以窥视他们,他们可以放心地在这水里游动,如同天浴,两个人有时一左一右,有时一上一下,如同两条嬉戏的鱼,时而又交汇在一起,拥抱和亲吻。
头顶被枝叶剪出的天空,落在水池里,他们在这破碎的天空中游动,眼前是绿意盎然的山谷,远处是湛蓝的大海,大海在阳光下有些凄迷,好像蒙着薄薄的一层纱。
他们泡在游泳池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从头顶斜落到西边的山巅,比他们所在的位置还要低,把山顶染成一片的红彤彤的亮色。
大海和下面的山谷都沉郁起来,蓝和绿都掺杂进了一抹黛色,海上的那层薄纱蔓延开,先是充满了山谷,接着渐渐地往上爬,这淡蓝色的雾岚弥漫到的地方,光线开始黯淡起来。
一时之间,让人分辨不出,这薄雾到底是从山谷里升起来的,还是从天而降的缦纱。
接着,天空变得深邃,天地之间,海天之间,开始阴了。
“你饿不饿?”张向北问。
“快饿死了!”向南说。
张向北大笑,双手撑住了池壁,稍一用力,人就从水里“哗”地蹿了出来,右腿一跨,爬出了泳池,整个人在池边站立起来。
“我去点餐。”张向北说着就走进了房子。
再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围着一条浴巾,手里还拿着一条,向南从水里伸出了手,张向北弯腰握住,把向南也拉出了水池,把浴巾递给向南,向南擦了头又擦了身子,然后把浴巾在胸前一围。
两个人走去露台上的躺椅上躺了下来,都有些累了,在半明半暗的天光里,昏昏欲睡。
“叮咚,叮咚。”有人按门铃,两个人嗖地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接着张向北站了起来,叫道:
“晚餐来了!”
“等等,等等,先穿衣服。”向南叫道。
张向北看看自己和向南围着的浴巾,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要紧,这不就可以了。”
“哎呀,穿!”向南一边叫着,一边也站起来。
两个人赤着脚跑进室内,打开柜子,柜子里有曹敏芳替他们准备的岛服,两个人赶紧穿在身上,又套上了人字拖,张向北看看向南,向南说去吧。
张向北走过去打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在门口等着,她笑着和张向北说:
“张先生,你们的晚餐。”
张向北说谢谢,把身子让开,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问:
“你们是在室内还是室外用餐?”
张向北还没有开口,向南就叫道:“外面。”
服务员把餐车推到露台上,露台上的灯已经亮起来,这植物园和别墅的周围,种植着从巴西引进的一种植物,驱虫的效果特别好,整个山谷几乎都没有蚊蚋,灯光的周围,不会有像其他地方一样,露天的灯萦绕着一圈小飞虫。
服务员把一盘盘的菜在桌上摆好,面对面摆了两套餐具,铺上了餐巾,接着把冰桶连带着冰块和一瓶冰着的红酒也放在台子上,最后再把一盘盘菜上面盖着的盖子一一掀开。
张向北说:“谢谢你,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不用服务了。”
“好的。”服务员微鞠了躬,“请问酒需要打开吗?”
张向北说好。
服务员把瓶塞打开,倒了半瓶酒到醒酒器里,和他们说了一声“祝你们用餐愉快!”接着就走出门去。
向南看到张向北点了一份龙虾,不过不是刺身和椒盐,而是辣炒,用了墨西哥的魔鬼辣椒,一份咖喱蟹,一份清蒸苏眉鱼,还有一份烤乳猪,两个椰子盅里的是三丝鱼肚羹。
向南坐下来,第一筷就伸向了辣炒龙虾,叫道,好吃,好辣,这个过瘾。
张向北笑道:“当然,这个还是傅师傅留下的菜谱,我最喜欢吃了,而且一定要到三亚来吃,虽然杭城土香园的龙虾,也是活的青龙,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杭城吃,和在三亚还就是不一样,杭城总感觉没有这里新鲜。”
“心理作用吧。”向南说,张向北点点头。
张向北问向南:“你今天可以喝酒了吧?”
向南摇了摇头:“不喝。”
“干嘛,又不排练和演出,干嘛不喝?”张向北问。
向南摇了摇手里的筷子,和张向北说:“嗓子还管你是什么日子?”
张向北说:“要说这个,我还真的要和你认真一下。”
向南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看着张向北说:“来啊。”
“你不喝酒,是为了保护嗓子,对吗?”张向北问。
向南点点头。
张向北说:“那你怎么又吃辣呢,辣就不会损害嗓子?”
“切!”向南啧了一声,身子垮了下来:“我对辣是天然适应,知道吗,辣伤不到我,永城人小时候喝的奶水都是辣的,嗨,和你这个杂交说不清楚。”
张向北大笑,回呛:“我杂交也是重庆和永城杂交,重庆人吃辣会输永城。”
“对哦。”向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