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有好几次,邓宝仪想和刘立杆说,刘洋,我们就这样天天住在酒店,太费钱了,要不我们去租一个房子吧。
她犹豫着,始终没有说。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最后的一天终于来了。
这天半夜,刘立杆还是邓宝仪说出去一下,邓宝仪说好。
刘立杆到了一家中行的自动柜员机,终于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完了,柜员机已经吐出了他的卡,他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动柜员机的屏幕看,直等到它黑了下去。
钱取完了,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走了。
刘立杆把卡拿在手里,沿着街道往前走,他双手捏住卡的两边,前后前后反复折,终于把卡折断,他把半张卡塞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站住打车,到了酒店门口,把手里的另外半张卡,扔进了酒店门口的垃圾桶里。
刘立杆上楼,按响了门铃,邓宝仪来给他开的门,门一开,邓宝仪的双手就勾住刘立杆的脖子,刘立杆把她抱了进去,放在床上,邓宝仪闭上眼睛,还以为他跟着会倒下来,亲她,没想到刘立杆走开了,邓宝仪坐了起来。
刘立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邓宝仪问:“你怎么了?”
刘立杆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我明天要走了。”
邓宝仪坐在床沿上,怔怔地看着他,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虽然明知道他肯定会走的,她自己还一遍又一遍地骗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
刘立杆站起来,走过去,在邓宝仪的身边坐了下来,搂着她说:“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邓宝仪哭着,点头又摇头。
“怎么,你不相信?”刘立杆问。
邓宝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你说我会相信吗,你人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都留不住你,你走了,我还能指望你吗?”
刘立杆怔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虚伪的。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很少说话,默默地干着一切,一边干一边哭,当然,主要是邓宝仪在哭,刘立杆看着,心里也很难过,有好多次他都想和邓宝仪说,我不走了,我就在郴州待下去。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没有说,他不敢说,也没有办法说,他觉得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刘立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现在在亡命天涯。
这样想着的时候,刘立杆也哭了起来。
外面的天一点点亮起来,邓宝仪说,我要走了,刘立杆拉住了她,她又重新偎依在刘立杆的怀里,两个人亲吻着。
邓宝仪再说,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刘立杆又拉住了她,邓宝仪失声痛哭起来,趴在刘立杆的胸前,用力地咬着,刘立杆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但他忍住了。
邓宝仪问:“疼吗?”
刘立杆点点头。
“那你记住我了?”
刘立杆还是点点头。
等到外面天已经大亮,下面酒店门口的马路喧嚣起来,邓宝仪猛地坐了起来,她说我真的要走了。
刘立杆伸手去拉,邓宝仪已经下了床,去了洗手间,刘立杆跟过去,邓宝仪已经把门插上了,在里面哭。
也不知道邓宝仪在洗手间里待了多久,等她终于洗漱完毕出来,她看到刘立杆也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那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叠五万块钱。
“这个给你。”刘立杆说。
邓宝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刘立杆急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是我送给你的。”
邓宝仪看着刘立杆,惨然一笑:“我要是收了,我还是会感觉我把自己给卖了。”
邓宝仪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走,刘立杆说:“对了,这么长时间,我都还不知道你电话号码是多少,把你的号码留给我。”
邓宝仪走到了门口转过身,和刘立杆说:“不用了,你真的想找我的时候,怎么都可以找到。”
门在邓宝仪的身后合上了,刘立杆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怅然若失,他感觉到有一种久违的失落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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