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和柳青说:“这个还真想不到。”
“对,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般人看来,大概是觉得风光无限吧,包括社会上,说起我们这类人,大概都有一个固定的印象,骄横,刁蛮,贪婪,玩世不恭,所有的路都是父辈替你铺好的,而且是金灿灿的,对吗?”柳青问。
张晨说对,一般人说起来,确实会有这样的印象。
“你呢?你觉得呢?”柳青问。
“我?没有想过,至少我觉得你不会这样。”张晨说。
“谢谢!”柳青笑道。
张晨想起了李勇,孙猴和黄建仁他们,孙猴和黄建仁,也是柳青说的“我们这类人”,他们的能量确实很大,但要把他们和骄横刁蛮贪婪这些词连在一起,好像也不恰当,也许是自己不知道,或者,他们和自己、刘立杆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
但在其他人面前,会怎么样,张晨还真不好说,人都是有多面性的,人与人的关系,也是相对的,一对一的,甲和乙,肯定不会和甲和丙或丁一样。
“我要是说我,连中央电视台,都是自己应聘进去的,和我爸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信吗?”柳青问。
张晨说我信。
“不过,也没有什么可不相信的。”柳青笑道,“我就是一个背时鬼。”
“什么意思?”张晨问。
“现在像我们这样的,已经很少有人去媒体了啊,我是个另类。”柳青说,“要是放在几年前,媒体还很吃香的时候,关系户,特别是干部子弟成堆,现在谁去,无冕之王早就变成没冕没王了,就是前几年进去的,现在也走差不多了。
“现在他们,不是都喜欢自己去搞什么资管公司,基金公司,或者去金融公司了吗?早就没有人愿意去媒体了。”
张晨说对,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是进去了以后,人家才知道我是柳成年的女儿。”柳青说,“我不否认,这还是给我带来了好处,一般人,没有像我这么快的速度,就成为制片,而且,我的选题,相对比其他人被打掉的时候很少,兜兜转转,我还是沾了我爸的光。”
“这个,不算是沾光吧,每个单位,总是需要能做事的人。”张晨说,“我觉得你很能干。”
“能干的人一直默默无闻地干着,多的是。”柳青说,“我对这个认识很清楚,既然回避不了我是柳成年女儿这个事实,我就好好的,认真地干好每一件事,这样,至少也对得起自己。”
张晨点点头。
两个人举起杯子,碰了碰,放下来,柳青问:“你呢,你怎么样?我是说家里。”
“我们家,就是很普通的人家,我爸妈都是工人,家里除了鸡毛就是蒜皮,没有什么特别可以说的。”张晨说。
“那也挺好的。”柳青说,“有些事情,你在当时可能不理解,但时过境迁之后,你就理解了。”
柳青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前后也不搭,张晨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这个话,柳青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她笑了起来,说:
“我这话有点跳跃,对吗?”
张晨说对。
“我是突然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一个现在还在欧洲的朋友。”柳青说。
张晨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个话,他只能举起杯子,柳青也举了起来,两个人又碰了碰。
喝了一口,柳青并没有马上把杯子放下来,而是头转向外面,把酒杯举到眼前,透过酒杯,去看外面的五彩斑斓,她的手轻轻地摇着,晃动杯子里的酒,她的脸在酒的晃动中一闪一闪的。
放下杯子,柳青问:“张哥,我为什么要去欧洲,你大概应该知道吧?”
张晨说知道,那天在浦东机场,你爸爸和我说过。
柳青点了点头,她说:
“其实我自己根本就不想出去,我的独立生存能力挺差的,一直都跟着我妈妈在一起,去欧洲之前,我连单独一个人从杭城到上海这样的旅行都没有过,一切都是硬逼出来的,到欧洲后,很苦,也很想家,刚刚去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哭。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来,而且,还是这么不友好的地方,那些白人,骨子里透出来,有一种对亚洲人的轻视,大家都说中国的留学生,去了外面,还是喜欢和中国人在一起,其实,那也是没有办法,融不进当地人的人群。
“我读的那个学校,中国人本来就很少,有的,人家也是一对一对的,只有我,是单独的一个人,我感觉到很孤独。
“直到又过了一年,另外一个女孩子来了,她是我爸爸手下,一个厅副厅长的女儿,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爸爸想办法打听到了我在的学校,安排他女儿过来的,就像我以前碰到过的一样,我没有问,她也没有说,不过,我们马上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我们一起租房子,住在了一起,她还转学到了我的学校,她好像总是有花不完的钱,按她的条件,她本来完全不用和我合租的。
“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假期到了,我们就会在欧洲到处旅行,都是她请客,我也想请客,可我穷啊,没有钱,想请也请不起,我们自己都经常开玩笑说,我就是她养的。
“那个时候想想我爸,我心里有点看不起他,我觉得他很失败,人家一个副厅长,就可以把自己的家人照顾得这么好,我从小到大,有什么?除了空有一个什么什么长的女儿之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