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凌兮月咬牙。
不用想都知道,澹台翰泽现在是什么模样!冷枫大松一口气,他就说嘛,这小祖宗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这刚从北夷回来,澹台云朗坟上都还没开始长草,她接着就把人家在这个世上,唯一留下的兄弟给削了,澹台云朗不得气得从坟里面爬出来才怪。
凌兮月眸光一沉,“……我过去!”
“!”
冷枫一个踉跄,头顶的呆毛都差点吓成竖直状,这大喘气得他,差点没一口口水把自己给噎死,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凌兮月已冲出了寝宫。
那沉眉冷眼,气势汹汹的模样,哪是要削了,那是要吃人啊!“小姐,小姐!”
冷枫赶紧追去。
娘呀……冷枫面色正然,心中却在哀嚎。
匍匐在地的几名宫女起身,慌慌张张之下,几个人撞到了一起跌作一团,又迅速起来。
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原本服侍萧太后的一个嬷嬷更是急了,念道:“完了完了,要出大事了。”
她一个激灵,忽的想起,“快去禀告王妃,快去快去,快去啊!”
这王妃,指的自然是原西澜皇后太史兰,如今的西澜王妃。
萧太后还在时,只是将她幽禁在寝宫,并未废弃,乐正府之事太史兰也是被利用,事后凌兮月并未追究,而澹台翰泽没那个功夫来追究,所以她现在还是澜州的王妃。
刚刚凌兮月那一嗓子要废了澹台翰泽,怎能让人不慌啊?
宫人们自然也第一时间,想到快通知王妃。
谁都知道,如今澹台翰泽还能坐在这个王位,甚至于还能活着,全都是因为凌兮月的支持。
若失去了这一层缘故,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问……原东宫,红墙犹在,却物是人非,此时一片冷清。
仅大门处有两个守卫,马上要到换值时间了,守了一夜的两人有些疲惫,正靠在一旁打瞌睡,一抬头忽然见到来人,瞬间一个冷颤,赶紧跪下,“拜见皇后娘娘。”
原以为会受责骂,却不想,凌兮月看也未看两人一眼,一阵风似地进了大门去。
“泽王可还在?”
冷枫紧接凌兮月身后赶到。
守卫赶紧回道:“在,在,王上一直在里面,都好几天了,不见出来。”
冷枫“嗯”了一声,刚跟着进去,又退回来一步,吩咐道:“你们在守着,没有皇后娘娘的准许,别让任何人进来。”
澹台翰泽毕竟是西澜王,若真被小姐收拾得……也难看不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
他们虽不认识冷枫,但这人一看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能在王城自由出入,又紧跟在皇后身边,绝对不是个小人物,听他的话没错就是。
“碰——”紧闭了数日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碰”的一声巨响,那丈高的殿门来回震动,带得琉璃屋檐都好一阵颤抖,强劲力道可想而知……可是,倒在黑暗阴影中的那道身影,却半点也没动弹,犹如死尸。
凌兮月一只脚刚迈入殿门,铺天盖地的酒气迎面扑出来,熏得她整个人都一晕,各种酒坛的碎片,砸得满地都是,一个酒坛随着那震动,咕噜到她脚边,被她一脚踹开。
“澹台翰泽!”
凌兮月眸光一扫,定在大殿一处角落的一片阴影上。
一道人影趴在那玉石台阶上,若不是他手中的酒坛动了一下,怕还真以为是个死人。
凌兮月几步过去,将他身边的酒坛踢开,皱眉看得那醉得人事不省的少年,“澹台翰泽,我再说一遍,立刻给我起来,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哄小孩!”
澹台翰泽,西澜的九王爷,泽帝,如今的西澜王,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
“……太子哥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澹台翰泽醉眼朦胧地扭过头,笑得一脸灿烂。
凌兮月一下愣住。
澹台翰泽嘟囔地说着,“你看,这是我去御酿处偷的酒,这些都是,都是,就是从,从你上次带我去的那条巷子,进去的。”
“太子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得我都睡着了。”
“这次你出门好久哦,有没有给我带好玩,好吃的东西……”“太子哥哥,你怎么不回我……”“是没有带吗?
没关系,没关系……下次,不过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带一柄世上最好的弓,最好的!你总是给我最好的,还带我去围猎的,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无聊……”“太子哥哥……”少年苍白的面颊,醉出两片绯红,护宝似得怀中抱着酒坛,口中断断续续的话大多让人听不太清,但那“太子哥哥”四字,却是异常清晰,被他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唤着。
失去了才懂得什么是最珍贵的,人啊,总是这样。
凌兮月看着那张笑起来,和澹台云朗有六七分相似,却稚嫩许多的脸庞,心中的怒火,莫名消散了许多。
她相信澹台翰泽只是一时糊涂,一念之差,冲动杀了自己至亲至爱的兄长,也相信,他或许当时就后悔了,但大错已然铸成,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凌兮月走到窗边,抬手将那紧合的窗户全部推开。
阳光,玉兰的清新芬芳,争先恐后地涌入大殿,将所有角落都照亮,填满。
一下被光明填充了双眸的澹台翰泽,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手中酒坛一丢,双手捂着脸,发出厉鬼一般的凄惨嘶吼声,不停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