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吴邑以凌兮月先前怼他的话,反过来说她,“月丫头你就安生的待在这里,你这会儿冲下去,他倒牵挂着你,其他的事北辰琰自己能应付。”
他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做天临的王。
也不能当他的干女婿不是?
凌兮月不得不沉下气来。
“嗖——”
忽然,一道箭矢飞过。
北辰琰眸光一凛,迅速侧脸。
那犹如破风之刃的箭矢,贴着他的面颊而过,“呲啦”一下,划出一道细若蛛丝的血痕,那殷红溢出的血珠色彩,犹如天边的残阳血轮。
“皇上小心!”
身边将士低呼,扑过去保护。
北辰琰却是眼疾手快,在侧头避过的一瞬间,大掌一伸,一把拽住那箭矢,反手一挥而出!
那箭矢带着迅猛至极的劲道,矛头一转穿过人群,“噗噗噗”接连刺穿挡在身前的士兵,最后“碰”一声定在乱石地面上,血淋淋的箭矢还在急速颤抖,发出嗡嗡弦颤之音!
凌兮月的眸光,一直跟随在北辰琰身上,心也一直紧着。
虽然行军作战受点伤是常事,但在这几十万人混战之中,凌兮月也是真的担心。
北辰琰自三岁入军营训练,到十二岁独自领军作战,这些年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是真不少,以他每每身先士卒的脾性,受伤更是无法避免。
他这浑身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嗜血戾气,也是如此练就出来的。
“杀啊——”
“哐哐哐哐!”
两军交战,血流成河。
澹台云朗带领着西澜大军,朝婺江边退避。
战鼓,号角,呼喊……各种声音填满了这片峡谷。
“右翼收,退!”龙翔的大军,也在鬼面将军的带领下,一边抵抗一边寻找出路。
北辰琰一提缰绳,坐下战马猛地撒蹄而起,仰头一声嘶鸣,跳出围堵,杀入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横手一挥,便将迎面过来堵截他的西澜左将军,给斩于马下!
刚刚,也就是他放的冷箭。
“将军!”周围西澜大军慌了一下。
随澹台云朗撤离的右将军回身一看,顿时目眦尽裂,“武德!”
虽然西澜和龙翔在极力抵抗,但天临大军气势节节攀升,又因为地理劣势,还有惊慌未定的这些原因,一直被压着打,以至被逼得连连败退。
澹台云朗回眸,瞧着朝这边杀来的那道修罗身影,余光又瞥了瞥那峡谷之上的白衣纤影,清润眸中一阵晦暗起伏。
“殿下?”阎军师见澹台云朗勒马停了下来,有些焦急,“等什么呢殿下,快走啊!”
他们得趁着慕容朝歌没追至,从北辰琰兵力薄弱处杀出去。
澹台云朗沉手,一把抓起马侧悬着的重弓,搭箭上弦,乌黑冰冷的肩头,缓缓转动,一点点,慢慢地对准兵马攒动中,北辰琰的空出来的后背。
阎军师顺势看过去,明白了澹台云朗的意图。
他心下一喜,虽然机会渺茫,但若能若能趁其不备,重伤或者杀了北辰琰,眼下困局不攻自破,那是最好不过!
可是,澹台云朗手持长弓,却迟迟不发,定在那里数秒都不见动静。
“殿下……”阎军师都忍不住提醒。
周围的兵马也朝这边涌来!
不知是直觉,还是怎么,凌兮月眸光穿过下方千军万马窥探大局时,不偏不倚,一下便落在了澹台云朗身上,瞧着他手持重弓的动作,眼下微紧。
再顺着他箭头对准的方向,看过去,瞧见北辰琰后,她脸色徒变,一下冷了好几个度。
“月丫头,怎么?”
吴邑没看见,不知凌兮月在找什么。
凌兮月此时也来不及说什么,眸光左右扫视,飞身扑至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一柄弓箭。
拉开,搭臂上箭,矛头一转便径直对向澹台云朗!
她银牙紧咬,心跳都快了几分:云朗,放下!
澹台云朗缓缓抬眸,瞧见那白衣身影手中正对他的弓箭时,清眸狠颤了颤,看向她的眼神中,甚至于带上了点怨恨,浑身轻颤着无声张张嘴。
为什么?
她明知道,他伤不了北辰琰!
但她这样做,会伤到他,她依旧将矛头指向了他。
他只想要一个公平,却连这样都不行。
她舍不得拿北辰琰冒一点风险……
自己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耳边千军万马的厮杀声音仿佛远去,凌兮月的手也在轻颤,但她控制长弓的手却拽得更紧了,捏得一阵咯吱作响,下颚紧绷的弧度冰冷而决绝。
但她那眼神中,却带着浓浓的祈求。
云朗,放下,算我求你了!
云朗!
虽然隔着一片峡谷,但澹台云朗也依旧能感觉到,凌兮月那倔强冷厉的神情。
若北辰琰和澹台云朗两人面对面搏杀,不管是主帅,还是男人间的战斗,她可以不管,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去战,但如此混战之中的冷箭,她一定要防。
“殿下!”
阎军师焦急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他瞧澹台云朗既不离开,也不松箭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了又怎么样呢?澹台云朗扯扯嘴角,忽地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苦笑,回手一舞收下重弓挂至马侧,调转马头朝婺江方向离开。
凌兮月松一口气,松开长弓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有几分僵硬。
她怕,怕的不仅仅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