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游向岸边,猛地一起身,没站住脚又趔趄了两步,险些滑倒。
他猛地睁大眼睛,越想越害帕,冰冷的眼瞳中亮起嗜血般的光彩,用力紧握住双拳,弯腰钻入树林,拔腿便向树林深处跑去。
仿佛一瞬间,世界失去了颜色,树叶枯萎在枝头,灰色的天空,倒映在死寂的大地中。
在崇山峻岭飞速穿梭,身体好像被风掏空了灵魂,几乎让人窒息。
父亲倒在血泊中的一幕,一直缠绕在脑际,挥之不去……
李亨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努力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想让悲伤蔓延,却无法抑制心中痛楚,眼眶的泪水越积越多,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母亲……”李亨推开家门,心头彻底被悲痛占据,低着头瘫坐在地,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亨儿,怎么回事?你父亲呢?”母亲正在晒谷子,瞧见李亨浑身湿漉漉,手臂扯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她吓得丢掉手中扫帚,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父亲……被杀死了……”李亨泪水夺眶而出,在断断续续的哽咽中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哥……爹……”李吉和妹妹李明月哭丧着脸,泪水从眼眶中流到脸颊,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怔怔呆立一旁。
正当万念俱灰之际,母亲全身突然一颤,急忙拭干眼泪,大声道:“我们赶紧收拾包袱,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四人简单收拾行李,便匆匆逃出家门,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家。
家,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给予无穷力量的港湾。
但是,因为逃亡,将要与这个家永远诀别。
四人怅然若失地往码头赶去。
海风咆哮,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四人排在长长的队伍之中,焦虑地等待着客船靠岸。
不远处,那两名神秘雇主已带着十几名凶声恶煞的杀手四处搜查而来。
“船靠岸了,你们抓紧上去。”李亨心里一横,立于船头,抄起一根铁棍藏在身后。
那两名神秘雇主瞥见李亨,大声叫喊着追过来。
船渐渐驶离码头,一名凶神恶煞的杀手率先跳上船板,冷不防地,被李亨掩藏在身后的铁棍击落水中。
远处,一队县衙官兵纵马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奉命追杀李亨等人的县衙捕快“黑鹰”,滚滚尘土,遮天蔽日。
那十几名杀手见大队官兵蜂拥而至,也不敢再强登客船,跺了跺脚,心有不甘地悻悻离去。[综]哇塞!真的有系统
“臭小子,在那,上船追……”那两名神秘雇主瞧见李亨站在船头挑衅叫嚣着,不禁勃然大怒。
十几名杀手“嗖嗖……”跃上船头,挥舞着钢刀,朝着李亨追来。
海在呼啸,风在怒吼,不时掀起一排排巨浪,虽然被岩石摔得粉碎,碎片飞沫依然向前飘洒。
此时,躲在码头上的母亲以及李明月早已哭成泪人。
“大哥……”李吉怔怔立在码头,望着远去的帆船,心中不停得呐喊着,“大哥,你还好吗?”
一阵清风吹来,似乎在向李吉絮絮低语:
不能哭!相信大哥一定能逢凶化吉。
不能气馁!中秋之约,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再见面的!
……
李亨见客船已开出许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也不再逃跑躲避,而是不慌不忙的停下脚步,从容不迫地走向那群杀手。
十几名壮汉迅速围了过来,望着面露微笑、视死如归的李亨,脸色有些惊讶:“这小子难道疯了吗?”
迟疑片刻,那为首的汉子指着李亨,怒道:“你父亲呢?快把银子还给我们?”
“我父亲被害死了……我们没有拿你的银子。”
“什么?死了?”为首的汉子似乎有些吃惊。
“被萧县令杀的,是他抢走的。”
一阵沉默,高个汉子低声道:“唐兄,我们这趟丢了银子,恐怕难辞其咎,索性杀了这臭小子灭口,提人头负荆请罪,说是商船倾覆,银子沉入大海不知所踪。”
“孙贤弟所言甚是!那李家其他人呢?怎么处理?”唐姓汉子追问道。
“你没瞧见吗?除了我们在追他们,安吉萧县令不是也在斩草除根了吗?我们大可袖手旁观,乐得清闲。嘿嘿……”
寒光一闪,孙姓汉子猛地抽出背上朴刀,一刀捅在李亨腹部。
“啊!”一声惨叫,李亨一个踉跄,脸色煞白,扶着船舷,捂着腹部,声嘶力竭地道,“你们这帮奸诈小人,休想得到我的人头,就算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言罢,李亨突然发疯似地冲向那群杀手,刀光闪烁,血光迸现,刀锋落处,鲜红的液体pēn_shè而出。
他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掉入滔天骇浪之中。
李亨最后一眼凝视着天空,只见茫茫天际边闪耀着明亮的星星,很美很美,渐渐地视线模糊,惟独剩下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