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的伤更重了。
因为我抱着小月,拼劲全力地奔跑,为抢救她的生命争取宝贵的时间。
但由于我体力不支,一路上,还是摔了她很多次。
当跑到最近镇子上的医馆时,小月几乎已经踏入了鬼门关。陆游心急如焚,气都没有喘上几口,便飞上屋檐,披星戴月地赶往陆家山庄请他叔父了。
“这是怎么伤的?”留着山羊胡的老郎中淡定地捋着胡子,他眉毛上挑,原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褶子更加明显了。一只枯瘦的手搭在小月的脉门上,老郎中叹息一声:“伤得真是不轻啊!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急得满头大汗,说:“别问了,你快点给她治伤吧。”
老郎中说:“行医之道,讲究望闻问切,我不问清楚怎么给她疗伤啊?”他站起身来,又走到李小谦的身边,摸了摸他的脉,又看了看他的伤,说:“这个先不用治了。”
我大惊,叫道:“他没救了?!”一股强烈的悲伤油然而起。
李小谦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似乎听到了老郎中地话,伸手攥着我的手说:“旦丙,我要回去了!”
老郎中白了他一眼,说:“别矫情,你回不去!”他将手搭在小月的脖颈上,眉头紧缩,不住地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个恐怕真的要回去了!”他又转身走到李小谦跟前,说:“还是先救这个吧。”
这个老郎中不知道李小谦的来历,所以并没有理解李小谦的意思。李小谦所说得“回去”,是回到九百年后他的家里去,而老郎中所说的“回去”却是回到人投胎转世的地方去。
我看着小月,心里刀割一般地疼痛。老郎中说,她要“回去”了!我鼻头一酸,视线竟然被泪水模糊了。
她本来还有救的。是我摔死了她。我很内疚。
“别他妈的救我!”李小谦突然竭力吼叫:“让老子回去!我要去找我妈!”
老郎中毫不理会,开始用银针封锁李小谦伤口周围的穴道,一边下针,一边说:“你说回去就回去,老夫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小谦开始扭动,抗拒老郎中的医治。
老郎中哼了一声,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棕色的药包,捂到李小谦的鼻子上,不一会儿,李小谦便晕了过去。他啐了一口,说:“老夫行医数十年,还能让你砸了招牌不成?既然你进了我的门,你非得活着出去不行!”
我说:“你把他怎么了?”
老郎中说:“他不老实,我给他上了点麻沸散!”说话间,他的针已全部下完,李小谦腹部不止翘着一柄刀,还有二十几根闪亮的银针,看上去像个刺猬。
“来,来,来!”老郎中向我招手,“把他身子按住,我来拔刀。”
我抹去眼中的泪水,回首望了一眼小月。虽然不舍,但总要先顾忌能救得活的。我按住李小谦的双肩,老郎中握住刀柄,猛地向上一提,就像拔刀出鞘一样。江湖导航系统
我说:“是陈伯洋。”
那人突然面如死灰,喃喃道:“是,是括苍派的那个吗?”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泪如雨下,抱住小月失声痛哭:“女儿啊!为父不能为你报仇雪恨了!我可怜的女儿啊!”
他竟然是小月的爹。
“别嚎了!”
一声呵斥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陆游出现在我的面前,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五十几岁,头发花白,表情十分严肃的老者,他冷峻的目光先看了一眼小月和她爹,而后又扫过了我。
他与我四目相对,忽然表情凝固了。
我的心骤然紧缩在一起,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一阵晕眩!
是他!
不会再错了!
当我接触到那老者眼神的一瞬间,我无比确认,他就是那个黑衣人,他就是杀死了圆信的人。
“怎么又是你?”他开口问我。
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颤抖。
我为什么要颤抖?
我不应该颤抖的。虽然,我亲眼目睹他杀死了圆信,但他此刻却没有丝毫要杀我的意思。
然而,我依旧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陆游惊愕地看着我们,问:“叔父,你认得他?”
如我长久猜测的一样,他真的就是陆石!
陆石盯了我很久,忽然摇头,缓缓地说:“不是,虽然很像,但他不是!”
“你们能不能先救我的女儿?!”小月的爹愤怒地吼着。
沉思中的陆石被他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当即歉意道:“抱歉,抱歉了肖兄。”
肖兄?
原来小月姓肖。
也就是,那日她在桌子上写下的字,并不是小月,而真的就是个“肖”字。
我并没有认错。错的是李小谦,自作聪明的李小谦。
由此可见,人应当坚持自己所认为的,若盲目听信别人,而不加印证,或许会错失了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