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有处宫殿,乃是先皇帝周遗的住处,后来皇宫被魏氏进驻,这里就慢慢荒凉下来。
推开房门,里面精致的摆件已经被人拿空,只余下堆杂七杂八不值钱的东西。
孔最穿着朱紫色的蟒袍,身材高挑的走进了这所寝宫,他一直往前走着,直到停在一排书架前。
书架上的书七零八散的躺了一地,他扣住书架,将它像门一样拉开。
书架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里面摆着一桌一凳,还有满墙的刑具。
刑具上的血迹早就透着干涸的颜色,孔最看着那一排排的钳子、勾子、钢针、鱼鳞大小的烙铁。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囚禁在这里。
一开始还能在惨无人道的刑具里嘶吼出声,到最后,喉结撕裂只能发出闷哼,他身上伤势最重的,是两条被砸断了的腿。
周遗每天进来一次,每次都抡起方凳在断腿的位置再砸上两下。
孔最一靠近这里,就想起那些永远浸在无望折磨里的日子。
密室里没有任何光亮,只有周遗每次进来,才会点起无数灯火,仔仔细细的欣赏他的惨状。
他甚至会把滚烫的灯油,接二连三浇到他身上,他越疼,他越高兴。
斗转星移,他如今再次回来,可是里面关的人却不再是他。
听到动静,趴在地上的人艰难的抬起来头,周遗嘴巴干裂破口,微微一动,就渗出丝丝血丝。
他动了动眼珠,好半天才分辨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谁。
“你……”孔最与半年前的他天差地别,但是周遗还是一眼认出。
“你是孔最!”周遗惊诧,“不,孔最已经疯了,你不是他!”
周遗扭过头去,“你只是一个长的像孔最的人。
我知道,是魏朱让你来的!她想折磨我,想看我生不如死!
我都知道的!”
“丙申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是你第一天去孔府的日子,父亲带着你进来,嘱咐我要与你好好相处。我带你去看我偷养的寒蝉。”
孔最站在那里平铺直叙,淡淡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情绪。
“可是第二天我的寒蝉就死了,原因是被人捏碎了肚子,我问是不是你做的,你却在父亲面前告了我一状,说我玩物丧志,还说我怕你抢父亲的宠爱。
因为这个,我被父亲打了一顿,我的寒蝉被他丢在门外,你走过时还故意碾了一脚,因为这个,父亲赐字的时候我为自己选了寒蝉二字。”
孔最像是想到了什么,“都说夏虫不可语冰,可我的寒蝉,熬过冬月,不仅见到了冰,还见到了雪。”
孔最垂眼看着地上的周遗,“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明白,我孔府有什么错。”
“错?”周遗笑,“谁说你孔府有错了,又是谁告诉你,只有错才会死人!”
“我就是想让你踏着你孔家人的鲜血去拜堂,我就是想看看,拜天地的时候你还笑不笑的出来,可是孔最,你是在太蠢了,我不过几句话就把你耍的团团转。”
周遗癫狂大笑,“就这样愚蠢的你,也想娶魏朱,你配吗!”
“我不配。”
孔最回的干脆,因为……他让魏朱哭了。
周遗哈哈大笑,笑到一半,他却抓狂的在地上扭动起来,叠加着新旧血痂的脑门被周遗狠狠撞向地面,借由疼痛驱走身体那种快要被人逼疯的疼痛。
孔最皱眉,“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这要问你的魏朱啊!”
周遗满地打滚,把自己拼命滚像墙壁,周遗在地上痉挛,眼泪,鼻涕,甚至就连涎水都难以控制的往外流。
“孔最我好痛苦啊,魏朱给我喂了麻叶,你那里也有的吧,求求你给我点一点,只要一点就够了!”
孔最退来,麻叶,那东西不是当年都销毁了吗?
“我这里没有。”
“怎么可能!”周遗匍匐在地苦苦哀求,“你不就像看我求饶,想看我忏悔,想知道我过的有多惨吗!”
“给我麻叶,我求求你了,只要你给我麻叶,我跪下给你磕头都行!”
“求求你!求求你!”周遗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给我吧,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你才不会死。”
魏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前,“你在这里熬了这么多天都没事,怎么可能孔最一来你就受不了了。”
魏朱手里拿着她的圣旨,在周遗面前转着,“你猜猜这道圣旨是谁写的,又是写来干什么的?”
周遗看着那道明黄的圣旨,目呲欲裂,“魏朱你们这是老臣窃国!就算你魏家登基,也要背负一世骂名!”
“混账东西,快放了朕!朕还没死哪!”
“朕?”魏朱勾唇嘲讽一笑,“你这个朕怎么来的,你会不知道吗?杀太后,杀帝师,灭后宫女子生育之路,把百姓推出去当挡箭牌……”
“那都是因为你!”周遗大喊,“是因为你设计我!”
周遗对着孔最高声道,“你以为魏朱是什么好东西,我去庄子上的时候,她还对我投怀送抱,魏家刚被贬就跑进我的寝宫里,孔最,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是对我如何摇尾乞怜的。”
魏朱看看孔最,耸耸肩,“不得不说他说的都对。”
“但是!”魏朱话锋一转,脸色肃然,“在庄子上我是投怀送抱,但是那是我的庄子,是我在被你和乐安设计动弹不得的情况下!”
孔最惊诧,魏朱给他写的心里从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