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他戎马大半生,杀敌无数,也受伤无数,满京城谁不知道他身上有伤,还用得着这小丫头说了?
分明是她徒有虚名,看气色啥也看不出来,才借故推脱。
好,把脉就把脉,看这丫头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
要是她说得不对,自己也能抓她一个把柄,到时候就算有景王给她撑腰,自己在皇帝面前也有话说。
宣平侯心里拿定了主意,便缓缓伸出了左手,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他头发花白,脊背微弯,但坐在椅子上仍是比旁人能高出小半个脑袋,身子更如铁塔一般,虽然离开战场已久,但一股杀伐之气仍是从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府里的下人见了他都大气不敢出,就连朝中大臣见到他时都是不敢抬头。
六皇子皇甫晔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面前也是有所顾忌。
唯一的例外,怕是只有景王一人了。
但今天,还得再多加上一个苏轻眉。
宣平侯一直在打量苏轻眉,见她神情专注,将三根手指搭在自己的左腕上,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也不动,神色自若,竟是没露出半点惧怕之意。
哼,小丫头片子,靠着美色迷惑了景王,仗着景王给她撑腰,就半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要是不给这丫头点厉害瞧瞧,这丫头就不知道自己是宣平侯!他心里已经起了浓浓的杀意,脸上却半点不露。
片刻后,苏轻眉收回手来。
“如何?”
宣平侯盯着她问道,眼底闪过一丝锋锐的戾气,很快就无影无踪。
“唔,民女方才并没说错,侯爷无病,但身上却伤势无处,其中有几处最为厉害,一处是这里。”
苏轻眉伸出右手食指,在宣平侯的左肩轻轻一点,用力虽轻,却让宣平侯虎躯一震。
“你这里曾经受过刀伤,每逢阴天下雨,都会左臂酸痛麻胀,抬不起来,算来至今约莫有二十年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得方良低呼一声,脸上赫然变色。
他跟在宣平侯身边已经有三十多年,随着宣平侯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宣平侯每次受伤他都瞧在眼里,当年宣平侯这一处刀伤,说起来还是为了救他而被敌人一刀砍在了肩胛骨。盛世风华:废材妖孽要逆天
苏轻眉略一沉吟,就信心十足地道:“这是一处钝伤,应该是遭到某种重击留下来的伤势,当年侯爷不曾在意,所以留下了隐患。
在您年轻的时候这处伤势并不时常发作,但是当您年过四十之后,这伤就会时不时发作出来,而且频率越来越高,痛苦的程度也会越加剧烈。”
“啪!”
她话还没说完,宣平侯手里的茶杯忽地应手而裂,茶杯的碎片和茶水溅了他一身。
这样一来,就算他仍是面无表情,众人也都知道苏轻眉定是说中了,而且说得一丝不差。
景王看向苏轻眉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闪烁。
这丫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依旧侃侃而谈。
就连在宣平侯她都不怕。
明明纤细柔弱得像一株小草,却挺直秀丽得如风中劲竹。
宣平侯心里像是翻起了一滚又一滚的热浪,再也难以平静下来。
苏轻眉的话让他回忆起了某个久远以前的画面,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当年如何受的这伤,他已经很少想起来。
“你如何得知!”
他忽然猛地看向苏轻眉,眼神凌厉得像一柄利剑,犀利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站在他身后三步外的方良都浑身一颤,害怕得退后一步。
苏轻眉却迎着他的视线,淡淡而笑。
“自然是从侯爷的脉博上看出来的,现在侯爷该不会怀疑民女是浪得虚名了吧。”
方良再次骇然瞪着她。
在侯爷如此的威压之下,还能这样谈笑风生的,她绝对是第一人。
想当年就连景王也不曾如此。
当然这也和景王的脾性有关,他向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宣平侯就抿紧了唇角,心里分明不愿意相信。
把脉能瞧出这个?
可要不是她把脉得知,那是从何而知?
三十年前的旧事,蓦然之间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