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好心提醒苏轻眉,而是想到苏轻眉要是治死了三皇子,她有皇帝金口玉言的免罪招牌,可掉的是他们这些太医们的脑袋。
苏轻眉看他一眼,识得这位太医姓刘,便点了点头道:“刘太医倒是博览群书,不错,书里的确没有记载艾草可以解毒,但是书是死的,药是活的,不能死读书,也要活用药。至于艾草究竟能不能解了箭毒木之毒,我也并没有十分把握,但事已至此,总要试上一试,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三皇子毒发而亡吗?”
一句话堵得刘太医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哪敢说不让试,皇上都让试了。
又有一名太医大着胆子道:“苏姑娘,我倒是知道一个民间验方,可以退烧退热,就是用极度的烧酒擦拭身子,烧酒可以疏通经脉,也能达到退热的效果。”
这个法子他之前没敢提出来,毕竟是民间的验方,哪敢随便在皇子身上尝试?
现在看到苏轻眉的法子比他这个验方还要不靠谱,他就顾不得了。
他一说完,立马就挨了太医院首郭长青的一记白眼。
既然有好方子,为何不早说?
那太医只好用眼神回过去:这法子我也是知道,没试过,不敢说啊。
苏轻眉没理会他和郭长青之间的眼神交流,淡然道:“现在不是退热的问题,首先是要解了三皇子所中的毒,解毒之后,我自有退热的办法。”
那太医嘴巴张了张,还想再说,就听得皇帝一声喝斥:
“苏丫头怎么说,就怎么做,朕不想再听废话!”
登时堵住了所有太医们的嘴巴。
皇上怒了,谁还敢开口?
皇帝吸一口气,道:“苏丫头,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用理会旁人说什么,朕,只信你。”
最后这几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太医们全都垂下了脑袋,感到脸被打得啪啪疼。
苏轻眉心里一暖,点头道:“好。”
她转头看了一眼:“张太医,我要一大盆艾草水,要煎得浓浓的那种,颜色越深越好,劳烦你亲自去煎。”
上次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她见过张太医煎药的手法,还算可用。
张太医是副院首,在太医院里向来是张嘴吩咐别人做事的人,像煎药这种事情,自有药吏去做,很少会亲自动手。
这时候听得苏轻眉第一个就点了他的名,还让他去煎艾草水,这种粗笨的工夫,是他堂堂副院首做的吗?
尤其是他向来心高气傲,从不服人,就连对院首郭长青也是针尖对麦芒。
众太医都觉得张太医一定会发作。
可没想到,张太医立马恭敬地答应下来。
“是,我这就去。”
发生了什么?
太医们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张太医走出去。
这也太听话了吧?张太医什么时候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郭院首,我还要最好的蝉蜕和朱砂,劳您驾,将这两样东西磨成细粉。”苏轻眉第二个吩咐的人就是郭长青。
太医们又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等着看她被郭长青碰一鼻子灰。
郭长青答应得比张太医还痛快:“好,宫里有上好的蝉蜕和朱砂,我这就去准备。”
他也屁颠屁颠地去了。
太医们的三观又一次被震碎。
什么时候院首大人和副院首大人,变成这位苏姑娘煎药打杂的小吏了?
可两位院首大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是怎么个情况?
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郭长青和张太医都知道救人如救火的道理,三皇子命垂一线,他们不敢有半点耽搁,很快的功夫,一大盆烧得浓黑如墨的艾草水就被张太医亲自端了进来。
郭长青也将磨得细细的两种粉末放在了桌上。
苏轻眉看了一眼房内的人,说道:“接下来要给三皇子擦拭身体,请不相干的人回避一下。”
因为救人要紧,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召了来。
这间房子虽然不小,但是站了三十多名太医,再加上宫女太监,就显得不要太挤。
宫女太监一听这话就悄悄退了出去。
太医们却全都站着没动,他们觉得自己非常相干。
皇帝喝道:“苏姑娘的话没听到?全都给朕滚出去!”
太医们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一个个软脚虾似的“滚”了出去。
苏轻眉却道:“郭院首和张太医,您二位请留步,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们二位。”
郭长青和张太医就被留了下来,两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皇甫晔却不肯走:“父皇,儿臣要留在这里。”
景王也没动。
皇帝这才注意到景王也在房间里,但这个时候他没心思理会这两个儿子,心烦意乱地摆摆手道:“只要不给苏丫头添乱,随你。”
皇甫晔心道,我怎么就添乱了?难道在父皇的心里,我就是个只会添乱的人?我就这么没出息?
苏轻眉将磨成粉末的蝉蜕和朱砂称了重,然后按比例倒进了艾草水里,说道:“劳两位院首大人的驾,请你们给三皇子用这艾草水擦拭身体,注意要避开伤口,要不停地擦拭,水要保持滚烫的热度,如果凉了,马上叫人再去烧热。”
两人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还是连声答应。
皇甫晔一听这话,本来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落了一半下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眉丫头会亲自给他三哥擦身,她可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亲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