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信。”季如尘脚步不停，淡淡地说道：“佛知众生苦却不渡众生，我信他还不如信你。”
这句禅机打的顾九离接不下去。
半晌，就在踏进门的时候她才憋出一句“我也不信佛。”
“施主不愧是和季施主是一家人。”里面传来一阵含着笑意的声音。
含着悲天悯人的祥和，拥有着能令人瞬间安静的力量。
绕过明黄的帷幕，顾九离看清了里面的构造。
三面竖墙高的小方格，里面摆放着灵位，烟雾袅袅，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安然静谧。
蒲团上一个身穿方丈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视线在顾九离身上多停顿了几秒，然后看向季如尘：“季施主今年比往年晚了好几个小时。”
季如尘拉着顾九离走上前去，“今天等人一起来，所以晚了。”
走到左手边的墙跟前，他站立，抽出香炉旁边的香，点燃先递给顾九离，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三支。
“第四行第五列是她的灵位，给她上支香吧。”
顾九离眯眼看过去——苏怜梦。
那是季如尘母亲的名字。
蒲团就在脚下，季如尘却没有要跪下的意思，只是随意地拜了三拜然后插上了香。
倒是顾九离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完事。
季如尘神色复杂地将她扶起来，嗓音暗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跪下，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将她当成是自己母亲。”
此刻的季如尘，脆弱彷徨地像个孩子，顾九离一时间想到那些有关与他，只字片语的过往。
浓浓的心疼浮了上来，顾九离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别为难自己，要是你真不拿她当母亲，又怎么会每年都过来看她？怎么会带着我来呢？”
此时方丈走过来拜了三拜，说了句“阿弥陀佛”。
然后转过来对季如尘说：“季施主，佛说无欲无求便得自在，这些年你自在了吗？”
说完也不等季如尘回答，接着自顾自说：“十二年前老衲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少年。面对着满座神佛，说若是有佛，为什么看不见你的苦楚？所以你坦言你不信佛，这么多年以来，你路过佛殿从不跪拜，可不信佛为什么又来这里呢？”
“同理，若是心里不认定她是你的母亲，你又为什么每年风雨无阻地来看她呢？季施主，不是佛不渡你，是你自己不愿渡自己。”
顾九离听着方丈说这些，突然觉得佛学和温女王的心理学好像是师出同门啊！
季如尘沉默良久，最后苦涩一笑：“方丈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击要害啊！”
方丈笑眯眯：“那是因为今年我在施主脸上看到了释然。”
将目光移到顾九离身上，笃定道：“应该是这位女施主的功劳吧？”
说到顾九离，季如尘眉眼的郁色稍稍散去，眼里浮现出温柔的甜蜜。
“是的，她是我的妻子，现在怀孕了，我现在很幸福。”
方丈双手合十，虔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季施主苦尽甘来，老衲衷心为你高兴。”
季如尘：“谢谢方丈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