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碎裂的同时,沈鸢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看着卫衍离开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虞看着沈鸢脚下的碎玉,抬眸道:“鸢儿,你想做什么?”
沈鸢嫣然一笑,藏起眼中的悲痛,“这样的结果不是正好吗?我会跟师父离开的,毕竟保住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鸢儿,你骗不了我。”沈鸢脸上的笑究竟是真是假,沈虞又怎么可能分不清。
沈鸢笑意淡了几分,低垂眼睫,道:“嗯,是有点难过,毕竟是爱了十年的人,总要一点时间忘了吧。”
沈鸢抬头,看到高墙外那棵茂盛的菩提树,雪白的花苞已经绽开一半,花期将至。
卫衍一人坐在后山的溪水边,手里捏着一块血玉的碎片,想着刚才沈鸢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中烦躁不已。
“世子,我喜你甚久。”
“世子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我只愿世子这一生都能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只是玩玩而已,既然姐姐说不可以,那便丢了吧。”
卫衍心中抽痛,碎片尖利的一面直接划破指尖,鲜红的血站在上面,让血玉的颜色更加浓郁艳丽。
沈鸢,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他不信沈鸢能够那么轻易的就放下,沈鸢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也不是说能扔下就扔下的。
沈鸢跪在大雄宝殿里,被渡了金身的佛祖脸上挂着怜悯世人的神情,住持见沈鸢在佛像前跪了许久,双手合十,打了佛偈,道:“沈施主终于也有所求了吗?”
往年她同萧南山一起来白马寺小住的时候,就算走到大雄宝殿前也不会进去,因为她说,“我心无所求,亦无所欲,就算进去了也是白跪。”
“是啊,终究还是看不破这红尘,大概也就只有师父那样的人才能无欲无求吧。”沈鸢心中想着,这样的她大概是师父手下最差的一个弟子了。
沈鸢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转身便要离去。
住持忽地叫住沈鸢,道:“沈施主非池中物,前尘无量,是能读懂星辰天象的人,切勿因心中执念入了歧途,心魔难却。”
沈鸢眸光暗沉,道:“谢大师提醒。”
沈鸢踏出大雄宝殿,正要去寻沈虞,却不想看到向她大步走来的卫衍,身形一颤。
他怎么还没走?是她早上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卫衍走到沈鸢面前,二话不说地拉住她的手腕,不等她说什么,又把她拉进大雄宝殿,站在偌大的佛像前。
“我问你,今早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我不信你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世子妃的位置!”
沈鸢有些难堪,沉怒道:“你疯了吗?在这里胡闹什么!”
“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撒谎。”卫衍目光冷然,道。
对,沈鸢擅长伪装,也能在各种人面前脸不红耳不赤地撒谎,但是唯独在她信仰的神佛面前,她的心是最虔诚的。
沈鸢深吸一口气,道:“好,世子想听我说真话是吗?那我便说了。”
“我要世子妃之位,世子不给,我要你在我及笄之前不许娶妻纳妾,世子也不给。世子给我的那块血玉麒麟佩,呵,真是像极了施舍啊。”沈鸢笑意凉薄,在卫衍暴怒的威压下,继续说着违心的话,“世子脱下红衣金冠,陪我在这个白马寺住着,是怕我知道你和秦凝香定亲的事吧?”
“你是不是想着瞒过这半个月,等你和秦凝香定亲之火,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再无办法挣扎。”
“这些天里,你都是这么想的吗?”他不过是想见她,所以才来了这里。
他想要去学着怎么爱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沈鸢来说是个压力,所以他脱下红衣金冠,换上粗布麻衣来配她。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看着沈鸢为他做饭的样子,时不时听她说起自己在外游历七年的经历。
沈鸢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让他想要忍不住地再靠近她一些。
“是啊,世子也许不知道吧,这些天我每一天都过的很煎熬,每一天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世子应该过的很开心吧,你越开心,我就越心痛。”
“我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而我现在和那些男人养在外面妾室又有什么两样?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我已经受够了,以前是我不肯放过你,现在我放手了,也请世子放手吧。”
沈鸢垂下眼睫,胸口已经痛到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这个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
沈鸢转身就要踏出大雄宝殿,却被卫衍的一句话震得心头一窒。
“沈鸢,我爱你。”只有这一句,有资格求她留下。
沈鸢动了动唇,这一次她再也说不出那句,世子,你的爱太轻了。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卫衍的心,卫衍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她改变了多少,她不是不知道。
沈鸢终究什么也没说,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卫衍一人站在金身佛像下,眼眶微红,沈鸢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利的刀一样剜着他的心。但是他有多痛,沈鸢也有多痛。
一腔真心,在沈鸢面前原来就是个笑话啊……
到底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和沈鸢之间夹杂了太多无法放下的事,本就是相反的人生,却强行了有了交集,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卫衍凤眸愈发的暗沉,周身的低气压让两边的小沙弥都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