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上的两个人监视着草丛里的吹笛男孩。
这项工作有些无趣,他们正在进行一场更加无聊的对话,用以打发时间。
“我总觉得不太踏实。凯尔大人这样做,会不会把德古娜推得更远?你看见那边窗口没有,她在哭呢,啧啧。”
事实上,他心里还卡着一句:什么女神化身,只是个冒牌货色。
当然,他不敢说。
“伙计,那可不是我们该担心的问题。要是这法子没用,凯尔大人也只会砍掉那个出主意的人,而不是我们!说起来,该感到担心的应该是底下这个小家伙才对,呵呵,他现在扮演的可是小时候的……”
“闭嘴!你不想活了?”
“啊……哈哈,今天喝了点酒,脑子不太好使。”
凯尔的府邸里最近来了个智囊,据说是没落的贵族,一个流浪各地、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之所以能被凯尔重金聘请,就是因为他在爱情这门骗术——哦不,艺术上的极高造诣。
“这个小家伙,是叫多吉?可惜了,要不是被那朵牛屎花挑中,他以后没准就是凯尔大人的弟子了。”这人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学徒和弟子,同样是作为学生,地位却有天壤之别。
“那也是他自己犯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什么好倔的,我听说这小子不但拒绝了桑德拉,还把他揍掉一颗门牙!”
“哈哈哈!干得漂亮,怪不得牛屎花这两天不来厨房蹭饭了!”
花花公子桑德拉是个男女通吃的角色,他最近几年喜欢亵玩倔脾气的男童,恰好多吉练剑时被他看见,追求不成,怀恨在心,多吉的名字就登上了这次的行动名单。
凯尔曾经很乐意培养多吉。
但是他等候了许多年,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忍下去。
如果德古娜始终对他是那样的态度,他等得再久也无法得到她的心……索性,就把这次追爱行动,交给他的爱情智囊全权负责。
看见桑德拉选定的这个人,凯尔当时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也就答应了——以他的地位,随口说一句需要学徒,竞选的人可以绕着圣都排几圈,区区一个无根浮萍般的多吉,太容易被牺牲了。v首发
笛声还在继续。
多吉微蹙眉头,他察觉到背后有两股恶意,不算浓厚,但是刺得很难受。
还有不远处那个窗口,凯尔让他特别留意的那处,那里有一股盘旋不散的悲伤,附近的草木都为之动容。
女神化身,德古娜?
他不由得有些紧张,继而吹错了一个音符。
高塔上的两个人立即停止了对话,四只野狼般的眼睛瞪视着他。
“这个小崽子!”
“嘘,别说话,有人过去了。”
确实,德古娜派了一个侍女过去。
从那个晚上开始,多吉成为唯一可以跟随在德古娜身边的男性侍从,他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在闲暇时用草叶笛为她吹奏那首小调。
这个谨慎寡言的男童很快得到德古娜的喜爱与信任。
他与她同进同出,甚至受到大祭司召见。
那次短暂的会面后,多吉成为大祭司的挂名弟子,还得到了宝贵的神庙编制,开始跟着讲经班学习。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只要继续稳稳地走下去,一定会是最有前途的祭司,甚至……还有可能接下大祭司的位子。
再次与目光阴鸷的凯尔狭路相逢,多吉恭谨地伏在地上以示尊崇,而凯尔只是冷哼一声,在他耳边说:“别忘了你是谁的追随者。”
多吉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阿加莎……
……
他曾听阿加莎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在阿加莎音讯全无的时候,他总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然而当凯尔把这层纸明晃晃地捅破,他就再也不能继续自欺欺人了。
进入神庙之后,他小心查过关于考核分配的卷宗,阿加莎原本该被分到一个渔村里。
将她改派到霓金镇的命令落款很简略,是缩写,但他认得那字迹——笔画里透着桀骜和疯狂,那是凯尔的亲笔签名。
阿加莎在凯尔手里,她可能有危险。
而他,能为她做点什么?
……
如果兰疏影看见了圣都里发生的一系列事,可能会想办法让他安静,什么都不用做。
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到。
因为奶糖正带着女主在外面流浪,它不回来,代表她失去了监控远方的这双眼睛。
她还在为抗蛇毒血清忙活着,而且研究刚进行到紧要阶段,就算奶糖在这里,她也没心思去看外面的动静。
现在的霓金镇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外人进不来,原住民出不去,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跟她没来的时候一样。
不,除了有一点差别。
被奶糖附身过的第一个“怪人”反抗过于强烈,导致不可复原的灵魂创伤,简单来说,他现在是个只会流口水的白痴,镇民们都去看望过。
对于他的骤然发病,他们感到很遗憾,随后选出了某位曾经的二号人物,没几天,就彻底取代了“怪人”的地位。
兰疏影对他用了一点毒素,这位二号人物对凯尔的忠诚度没那么高,立即哭喊着跪倒在她脚边求饶。
她给了他更多毒药,而解药保管在她自己手里。
人性的恶毒之处在这个辐射域里被百倍扩大——这个人,很快就给他的所有下属派发了含有毒素的食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