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如意看向老太妃,老太妃也正看向她。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相视而望,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们各自心里都明白,朝廷在这里设立经略司的目的,就是为了分玉匣关的兵权。自古以来,世人为了争权夺利,骨肉相残得都不知多少。分权好比虎口夺食,和北定候对上那是迟早的事。

那郑学监曾提到‘将军’二字,试问,那个土匪的头目称作将军的?这其中的关窍还用明说么?

那卫善庸政,懒政未尝不是知道这其中的艰难险阻之处。如今这般,他躲得又是什么,但凡略思想一些,就不难知道。

老太妃看钱如意的脸色实在难看,伸手将她搂紧怀中:“孩子啊,那男人们在外头做事,咱们女人就是家里的天。撑得住也得撑着,撑不住也得撑着。这一点,那北定候的夫人,就是女子中得翘楚。”

钱如意这时,就算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玉匣关,不要去琢磨那北定候都是不能够的。陆子峰和老贤王的安慰,全在那周正的一念之间。她不得不想,不得不揣摩。

因此,听见老太妃提起那北定候的家事,她下意识的就打起了精神:“听说那周夫人年长北定候很多。”

老太妃点头:“那周夫人原本是周正的表姐。那时候,周家已经没落。周正的父亲烂赌好色,年纪轻轻就死了。留下了孤儿寡母两个。周正的母亲不事俗务,并不懂得经营。就请了她的姐姐、姐夫来家里帮忙。谁知,那是一对中山狼,夫妻两个觊觎周家的残存的家业,要将周正母子谋害了。是他们的女儿,也就是周正的表姐,现在的周夫人,不耻父母的恶行。救了周正母子。

周正的母亲不堪打击,一病不起。临终托孤给自己的甥女儿。彼时,周正才三岁。周夫人是抱着他成得亲。”

钱如意听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周夫人大义,世间少有。”

老太妃点头:“是啊。这样的女子,也算奇人。她不但将周正抚养长大,还将他教的文武双全。这等本事,当真是非一般女子能有。我是佩服的很啊。”

钱如意叹息道:“确实非同一般。”

老太妃道:“所以,这女人厉害起来,也是不得了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退一万步讲,你不还有儿子傍身么?况且,我家老王,我最是信得过得。他半生戎马,从无败绩。几个蟊贼罢了,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钱如意道:“我心里明镜一样,只是心不由己。大约熬过了这一段,也就好了。”

两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榻上,两眼望着窗子上的天光。

恍恍惚惚间,钱如意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病得昏昏沉沉,躺在奶奶的怀抱中。忽然,她的身体向下一坠,竟得她慌忙睁开眼睛,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自己正盖着被子,躺在老太妃常作的榻上。

王氏趴在她身边,大约是被她的一惊一乍给惊醒了。抬起头来,惺忪这睡眼道:“奶奶,您醒了?”

钱如意爬起身,只觉得嗓子里火烧火燎,仿佛被烟熏过一般的疼,问道:“什么时候了?”

王氏看了看天色:“才刚亮。”说着去给钱如意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钱如意一口气喝了:“怎么外头那样亮?”

王氏道:“昨夜又下雪了。今年的雪特别的多,总是阴三天,晴两天,又要下两天。地上的雪一层摞一层,都要到大腿上头了。”

钱如意沉吟了片刻:“七嫂呢?孩子们怎么样?”

王氏道:“孩子七嫂看着呢,小孩子懂得什么。还是和往常一样,都好的很。”

钱如意想要下地,但是往起一站,脑袋瓜子针扎一样疼。她只好又坐了回去:“外头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王氏摇头:“没有。”

钱如意应了一声:“我在睡一会儿。”说完又躺下了。

王氏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钱如意根本就睡不着,合着眼睛躺着,反而感觉比睁开眼睛还累。可是,真的睁开眼睛,又心慌得难受。正在无论如何都不舒服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她睁开眼睛,向王氏道:“你去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王氏去了,片刻回来道:“奶奶,你快去看看吧。是咱们家大伯和葛家大爷,带着能有千把人在外头请命呢。说是要去帮忙打土匪。”

钱如意起身道:“舅舅不是病着么?”

王氏道:“我看着他颜色也不好,是被人抬着来的。劝了,他也不肯回去。他说,他家里老小,都葬送在土匪手里,连家业都被土匪一把火焚烧干净了。只要不死,就要去找土匪报仇。”

钱如意起身,披上厚斗篷,向外头走去。

只见经略司的大门外空地上,密密麻麻聚集了很多乡亲。有拿粪叉得,又拿锄头的,还有扁担,棍棒,总之家中有的,几乎都拿来当武器了。

大伯腰里别着旱烟袋,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棍,和面色蜡黄得葛世文两个站在前头。

钱如意看见这二人,顿时就眼眶发热,泪花模糊了眼眶:“大伯,舅舅。”

大伯道:“如意,你不要害怕。陆先生好不该自己去打土匪,留下你母子在这里。大伯带着人来给你壮胆了。咱们家和土匪是有仇的。你告诉大伯,那土匪的老巢在什么地方,大伯让你堂哥们去帮忙。让那些兔崽子们也知道知道,咱们老钱家的爷们儿也不是好惹得。”

葛世文也道:“是啊,你告诉舅舅,那土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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