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峰怔了怔,许久垂头,低声道:“是我错了。”

钱如意道:“我当初之所以不考虑嫁给你,就是知道你的前路必定是坎坷的。我不想跟着你担惊受怕,受苦受难。可是,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你,就算再多的风雨也不会退缩。你只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有我的就有你的,有你的,你也别想将我甩下。”

陆子峰愧疚道:“竟是我连累了你。”

钱如意叹道:“这大约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你想,我挑挑拣拣那么多年,怎么就偏偏嫁给了你呢?可见我命里就该七灾八难,不得安生的。”

陆子峰将她的双手捧着,捂在自己的胸口:“若真的是天意,老天爷待我不薄。”

钱如意将手抽出来:“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扫街。”

陆子峰这时已经释然:“不就是扫大街么,饭咱们都讨过得,扫大街又算什么。”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金山县的老百姓赫然发现,街上多了两个扫大街的帅哥。

陆子峰长得很好,长身玉立,眉清目秀,温文儒雅。其实他的外表,也还好。含蓄有余,张扬不足。还不是很打眼睛。坏就坏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个胡大郎。

胡大郎骨子里就有一股妖冶的气息。而且,他的性格不但张扬,还人来疯。人越多他越嘚瑟。他又一身fēng_liú本事,能将那蛊惑二字拿捏的恰到好处。

有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陆子峰虽然成了陪衬一般的存在,可也招人耳目啊。

四伯回元宝村的隔天才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钱五郎和大伯。大伯是陪着钱五郎来赎小九的尸身的。放火的罪名可大可小。卫善明显是要借这件事来立威,所以,巴不得将这件事严办再严办。这才有了小九被当场击毙的结果。

钱五郎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看上去比大伯还要憔悴。连腰背都佝偻了。

他对小九寄予非同一般的希望,为了小九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刻薄寡恩之人,不惜和自己的长子小七翻脸。可是,谁能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小九,竟是一个短命鬼。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还是次要,内在的精神支柱的倒塌,才是对于一个人最大的打击。

爷爷看着钱五郎,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但他刚硬了一辈子,说一不二。就算心里再怎么难受,也是不会主动和这个逆子讲话的。

奶奶也憋着,可女人的心总是比男人柔软许多,面对自己儿子那样的憔悴无助的样子,她又如何真的能憋住不理他呢?

“老五……”奶奶低呼了一声。

而这一声,就像打开堤坝的钥匙,一瞬间眼泪就将钱五郎淹没:“娘……”他几乎是嚎哭着唤出这一声,几步奔过去,跪倒在奶奶面前,将头埋进奶奶的怀中,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嚎啕大哭。

一旁的爷爷长长的叹息着,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花。

钱如意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走到钱五郎面前,跪倒在地:“爹,是我害了小九,你打我吧。”

钱五郎伏在奶奶怀里,只顾嚎哭,根本就无暇理会钱如意。

钱如意泪流满面,叫道:“爹,你打我。是我害了小九。”

“如意。”七嫂走过去拉她:“你这是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钱如意难过的也快崩溃了,挣开七嫂的手:“我错了,是我错了。”

小七见状,走过去跪倒在钱五郎的另一侧:“爹,我也有错。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你也打我吧。”

大伯将钱如意和小七拉开,又将钱五郎从奶奶怀里拉出来:“已经这样了,哭还有什么用?我早就看着那孩子越长越不像样子,只是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谁也不怪,就怪咱们老钱家没有那文曲星的命。要是从开始就踏踏实实的种地,能成了这样?”

钱五郎抹着眼泪:“大哥,你这是怪我了对不对?我这样做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给咱老钱家光宗耀祖?”

“我呸……”大伯一口唾沫就啐了钱五郎满脸:“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白转了个男人。一天天的净被你家那个败家娘们儿忽悠着,还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现如今,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折腾死了,你还不知道悔改。说的话还不如放屁呢。

你为了咱老钱家好?你可别让人听见笑掉了大牙。

为了你那败家娘们儿,和那个短命鬼。你闺女,闺女不要。大儿子,大儿子不要。也没爹娘,也没兄弟。亏你还有脸说是为了咱们老钱家。”

大伯句句骂在钱五郎的短处,钱五郎低着个头也无话可说。

爷爷有气无力道:“老大,别骂了。再骂咱娃也活不过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咱娃赎回来。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安善良民,谁能想到出个这呢?合该咱们老钱家丢人。可也不能日日任凭那尸首在衙门口放着。要是放臭了,生了蛆,那咱们就更丢人了。”

大伯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胸中涌动的怒火压下去:“这么着,我去找葛家大爷,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怎么说,小九也是他外甥呢。他是体面人,如今又做着县太老爷,总比咱们有办法。”

爷爷点头,又嘱咐道:“要是需要花钱的时候,你回来咱们大家想办法。小九已经祸祸人家不少了,可不能再冲着人伸手。让人看不起。”

大伯点头:“我知道的。”说着,拿眼睛去看钱五郎。

钱五郎下意识的向后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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