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错,是三榜十七,比卫三公子要靠前的多呢。山长果然好文采的。”那样子,兴奋的红光满面,眼睛里都恨不得冒出火花来,好像那高中的是她自己一般,根本就没听出陆子峰语气中的不满意。

钱如意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凝翠那点儿小心思,她很清楚。可惜,谁都明白,那只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痴心妄想罢了。

可是,那傻丫头自己愿意痴想,谁又能奈何?

只听葛世文沮丧道:“山长才考到三榜,我一定是名落孙山无疑了。”

陆子峰安慰他道:“莫要说这泄气话,这不是还没有放完榜么。”

葛世文只是摇头:“完了,完了。肯定是完了。”

陆子峰见劝不了他,也就不再多言。

凝翠道:“我再出去看看。”话音未落,忽然又听见长街尽头传来敲锣的声音,有许多人乱嚷嚷的叫:“卫元章公子高中了……”

葛世文只顾沮丧,并没有听见,陆子峰却听得清楚,下意识道:“之前不是报过喜了么?怎么又报一遍,难道一个卫元章,还能同时考中两个名次么?”

这边的疑问还没有落地,葛世文派出去看榜的下人连奔带跑的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就已经连呼带叫:“中了,我们家大爷中了。”

原本气息奄奄,如丧考妣的葛世文,听见这一声,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复活了。腾的站起身来,低呼了一声:“我中了。”四十多岁的人,喜形于色仿佛像个孩子。

陆子峰低咳了一声,起身拱手向他道贺:“恭喜舅舅,贺喜舅舅。”

葛世文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忙端正了姿态:“咱们一家人嘛,谁中了都好对不对?你一向文采比我出色,定然能中的。”

陆子峰点头:“承您吉言。”

葛世文这才走出门去。留在家里的人都向他道贺。

从那下人口中,大家才知道,为什么卫元章得中,前后报了两次喜。

报喜是件讨巧的差事,高中的主人家往往都是会给比平日丰厚许多的赏钱的。所以,专有那一等人,能够买通贡院内的人,提前知道内情,好去抱头一茬的喜,报喜的头一茬人,往往是得赏钱最多的。

之后还会有二报,三报。

想对门卫家,一家子高中两位,那报喜的至少得有六波。这才来了三波,还差着三波呢。

至于葛世文的喜报为啥迟迟不来,还是钱的缘故。他的外省考生,又住在清贫如洗陆家,那些报喜的自然而然的会以为他没钱,当然要先捡着钱多的门庭去报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再迟的也快到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两个时辰,沉寂依旧的十王街,前所未有的鼎沸了。光是报喜的,你来我往不知多少人。加上赶来看热闹的,闻讯跑来巴结逢迎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葛世文因为自来京城就在陆家居住,在外结交的人有限,这会儿那些人估计都等着喜报呢,一时半会儿也没人来。陆家虽然也出了一个三榜九十八名。但是,门前出了报喜的,连看热闹的都少。

倒是葛世文提前买了许多鞭炮,放的那叫一个热闹。

钱如意看陆子峰神情里满是落寞,只好劝他:“你要实在想考出个名堂来,大不了咱下一刻再考。”

陆子峰看了她一样:“倘若真的这样,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说什么傻话。”钱如意瞥了他一眼:“我念一首诗给你,你听不听?”

陆子峰点头。

“闺中少女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陆子峰失笑:“这就是你不愿意让我考功名的理由么?”

钱如意郑重的点头:“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我受不得辛苦啊。”

“何解?”

“你想,你要是考了功名,自然是要做比现在大的官的。如果是京官呢,那还好一些。但要是将你排遣到山高路远的地方,我是跟着你去呢,还是不跟着?如果跟着去,就我这身子板儿,难保会给你拖后腿儿。如果不跟着,哼哼……”钱如意冷笑两声。

陆子峰挑眉:“你什么意思?讲话就讲话,为什么阴阳怪气的?”

“葛世文偌大年纪,出远门还带个丫头。你正年轻,血气方刚,谁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来。说不得,到时候给我整出全套的宅斗大戏来也未可知。”

陆子峰摆手:“胡说八道。”顿了顿,终是难掩心中的失落:“这下,我名落孙山,你的心总该能放肚子里了。”

钱如意见他失落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于是安抚道:“太阳不是还没落山么?吃饭是好饭,说不定,一会儿给你报一个榜首出来呢。”

陆子峰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将眼皮一掀:“如若不然,我吃了你。”他本意是想逗钱如意玩儿的,并没有察觉到,自己那斜眸一顾的神态,仿佛春风微醺,瞬间就能醉了人心。

钱如意下意识一呆:“妖孽。”

陆子峰一怔:“什么?”

钱如意回过神来:“师兄,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那样的……秀色可餐呢?”

陆子峰一头黑线:“都做了母亲的人了,没正经。”说完将头一垂,转身出去了。

钱如意抬手拍了拍自己烧灼起来的脸颊:“钱如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她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是被陆子峰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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