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的光线照在手掌上,让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随时变幻模样的影子。
一步两步…十三步……
塔拉一声,鞋底踩到了地面,石头上,发出略微清脆的声音。
十三…为什么是十三?
顺着烛光往前看去,那是一条拱形的石质甬道。
即便他脚步再轻,在这极为安静的地方,也会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咬了咬牙,将鞋子脱了下来,只穿着一双露着两个窟窿的袜子,向前走去。
真的…很凉。
但却意外的十分干燥。
大约三四十米的距离,王昃走出了通道,而这个短暂的距离,他走了将近十分钟。
几乎是踏出通道的一瞬间,王昃猛地吹灭了蜡烛,蹑手蹑脚的矮下身子。
因为……在他的面前,不光有人,还有很多人。
在这个面积足有一百多平米的石质地下室中,几十个穿着黑色长袍,让人看不到长相甚至看不到脚的人,或高或矮,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根白色蜡烛,静静的站在那里,把后背留给了王昃。
只是那蜡烛跟王昃手中的又有些不同。
紧张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到来,依然齐齐的望着人群的中间。
松了口气,王昃这时也终于闻到了一种味道,很…奇怪的味道,不是香也不是臭,说不上来,总之很怪异,很让人…印象深刻。
想来是那他们手中的蜡烛所发出来的味道。
王昃左右看了看,一时间胆子也大了起来,将毯子往头上一拉,盖住自己整个头脸,看起来跟那些人的长袍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就这样,缓慢的,不与任何人发生碰撞的,向前走去。
很慢,好似电影镜头的慢动作,如果不一直盯着他看,甚至不会意识到他在移动。
几分钟后,王昃终于绕过了几个人,也终于看到了……他们正在看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绝对的人类。
但……却是死人,死的不能再死的人。
苍白的面孔,脸颊凹陷,眼睛下面出现了不规则的尸斑。
大约四十岁左右,男性,全身一丝不挂,规整的平躺在一个长方形的石台上,表情略显得安详。
双手紧紧扣住,放在自己的腹部。
胸口一个巨大的‘洞’,一把短剑插在其中,透过伤口的边缘,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肋骨。
这也是王昃认为他彻底死了的原因,这么巨大的伤口,并没有流出一丝的鲜血。
王昃忍不住一阵恶心,想吐,却又不敢,死死憋住,但身体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引起了身边黑袍人的注意,举着烛光微微向他靠了过来。
王昃的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脚步声,慢慢接近,甚至王昃都能听到那个靠近的人的呼吸声,有些低沉。
那人抬起手,向他的毯子慢慢抓了过来。
正在这时,嗵嗵两声脚步声,毫无掩饰,毫不注意,仿佛图书馆中肆无忌惮大声放屁的人。
王昃猛然抬头望去,就见从人群的对面,走出了一个同样一身黑袍,却露出了手脚的人。
应该是女人。
她光着脚,很干净,纤细而白皙的脚踝,上面印着好似纹身的图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她的出现,也让向王昃抓来的黑袍人收回了手,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微微躬身,一副很尊敬的模样。
女人伸出手,一把握住那把短剑,然后轻轻向下一划,在猛然向上一挑,呲的一声,死尸的整个胸膛都被划开,两扇肋骨自动散开,露出里面的内脏。
而与此同时,王昃惊恐的发现…
那心脏,竟然还在跳动!
他猛然将自己的食指塞到自己的嘴里,死命咬住,让自己不要惊叫出来。
随后,就听那女子用很低沉的嗓音缓慢而又不间歇的念了些仿佛咒语的东西。
很长,起码两分钟的时间,女子连一次换气都没有。
念完,女子扬起手中的短剑,在空中肆意的挥舞了两下,随后将它很小心的放在石台下方的一个方形盒子里面,盖好后,转身离去。
而那些低着头,仿佛很虔诚的注视着这一切的黑袍人们,开始陆续移动起来。
很有规律的走到那‘死尸’面前,将手中的蜡烛悬于那胸口之上,缓慢倾斜,等一滴蜡油滴下去,随后便吹熄了蜡烛,同样转身离开。
而直到此时,透过那烛火的光线,王昃才能清晰的看到黑袍下……那张平凡的脸。
一个一个,或老或幼,或男或女,面无表情的,甚至可以说目光呆滞的机械式的做着这一切。
直到最后一根蜡烛被吹熄,最后一个人从另一个入口离开了这里。
仿佛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王昃的存在一样,任由他留在这个‘凶案现场’。
一片黑暗,尽量睁大眼睛,依然感受不到一丝的光线。
一片安静,心跳的声音仿佛如大鼓般在天地间回响。
也许是太过安静了,弄得王昃伸手入怀准备掏出打火机再把烛火点上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
可也就在他刚刚摸到火机的时候,他的一只脚,也不知道被什么‘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