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的话令赵娆止住了哭声,她先用左手紧紧搂住怀中依旧哭泣不已的刘宏,再用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然后开口询问道:“曹常侍,您有办法能救陛下?”
“能救陛下的只有陛下自己。”曹节回道。
“那陛下该怎么做?”赵娆追问道。
“只要陛下下旨诛除窦武,老仆自当竭尽全力,但是需要速下决断,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快……快下旨,您有救了。”赵娆顾不上礼仪摇晃着刘宏说道。
等候在寝殿外的一众宦官在曹节的吩咐下立刻行动起来,王甫拿着圣旨与符节后赶往北寺狱释放郑飒。曹节则与其他人拥着刘宏来到北宫德阳殿前,刘宏仗剑而立,赵娆站在一旁。他的周围站满了禁卫与宦官,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得知窦武要“造反”了。刘宏就这样等着,等着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敌人。曹节转过身,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算算时间王甫他们差不多该到北寺狱了。
北寺狱,这是一座光听名字就使人心惊胆寒的地方。只有皇帝亲自下诏捉拿的要犯才会被关押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犯人们总能比在其他牢狱得到更多的“照顾”。狱中的刑具数不胜数,折磨犯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人一旦被关进这里,被快速处决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奋斗吧,反派
“哈哈哈……窦武造反了,这下可是罪证确凿。”在得知窦武杀死谒者之后,曹节放声大笑,他知道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击。他立即对身边的王甫下达命令:“王常侍你去集合虎贲、羽林以及一切可以调动的军队,天亮之后就去讨伐窦武的叛军。”曹节停顿了一下,得意地说道:“我这就去向陛下请旨,对于那些放下武器的士兵,一律要从轻发落,能够掉头对付窦武的还可以加官进爵。我倒要看看窦武这老匹夫还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夜漏(注2)中的水已经流尽,晨鼓也随之被敲响,黎明降临于古老的洛阳城中。
自光武帝刘秀定都于此后,这座城市便取代长安成为当时中国的行政中心。因在洛水之北,故称洛阳。洛阳皇城坐北朝南,是一座由宫殿集群组成的内城。城内南宫与北宫是最大的两座建筑群,南宫与北宫也是皇帝处理政务和日常生活的地方。一条复道连接两宫,所谓复道,是并列的三条长道,复道南北长七里,中间一条是皇帝的专用御道,另外两条分别供大臣、侍从行走。复道两边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士站岗放哨,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皇家的威严。
走出北宫的朱雀门一路向西就是皇城的上西门,上西门再往西七里的张方沟上有座张方桥,人们称其为“夕阳亭”,因为这里是屯兵之地,也有人叫他“洛阳都亭”。自昨天夜里杀死前来宣诏的谒者后,窦武与弟弟窦绍便骑快马来到坐落于此地的军营。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窦武就带着匆忙召集的五千步卒向皇宫赶去。北宫的朱雀门外,带着禁军的王甫早已恭候多时了。望着行进在队伍最前面的窦武,王甫好整以暇地说道:“大将军今天这么早就来上朝啊,怎么还带着这么多人马,不知大将军这是意欲何为啊?”
窦武遥望着王甫冷笑道:“王甫、你与曹节蛊惑陛下,残害忠良。今天我进宫揭露你们这些奸佞的罪行,就是要清君侧!”
王甫反讽道:“大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等蛊惑陛下,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这家国大事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算。陛下如此信任你,你却要带兵进攻皇城。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一派胡言!”窦武怒不可遏道:“王甫,你这颠倒黑白的阉竖,今日我就要为天下除害。”
窦武说罢抽出腰间的长剑准备发起攻击,王甫见状面色微变,他轻轻拉动手中的缰绳,操纵胯下战马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一员明盔亮甲的武将从他右侧闪了出来。窦武一见此人登时面色大变——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窦武可以对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宦官不屑一顾,但对于战功彪炳的张奂则是从心底感到畏惧。十年前(注3),张奂担任护匈奴中郎将,一举击溃危害汉朝边境的南匈奴、乌桓、鲜卑联军。这十年的时间里,张奂带领军队东征西讨,立功无数,是当时汉朝实战经验最丰富的将领之一。无巧不成书,就在曹节、王甫等人发动政变的时候,正值张奂讨伐西羌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为确保万无一失,曹节、王甫欺骗小皇帝刘宏下诏调张奂的兵马连夜入洛阳城。张奂本来还对窦武谋反一事心存疑虑,当他看到窦武带领军队出现在北宫朱雀门前的时候,心中再无怀疑。
窦武看到张奂时就心道大事不妙,但他也不愿意束手就擒。双方又对峙了一段时间后,窦武最终鼓起勇气向身后的士卒做了一个充满错误的动员令:“黄门侍郎谋逆,现已挟持陛下、太后,大家随我杀过去,但凡有功者皆可封侯!”
王甫大喝一声:“窦武,你这还不是谋逆吗?自古能封侯者只有君王,我看你就是想做皇帝。对面的兵士们听好了,陛下天恩浩荡,知道你们是被窦武胁迫的,现在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助朝廷讨伐叛逆者重赏,顽抗者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