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阴康侯玺金口玉牙,说一不二,完全是铁了心的要废后,心知这件事他们就算想劝,也是有心无力,便纷纷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表情蔫蔫的坐了回去,缄口不言。
就连反应最为激烈的淳于宴婴,也是膝盖半曲,最后被在场最识时务的万俟玄礼拽着衣衫跌坐回椅子上,恼羞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阴康侯玺看他们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模样,玩味的笑着,紧接着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哦,我差点忘了,昨夜我刚刚答应王妃,准备撤回驻在天枢的一万名血族兵团。”
“什么?王上?您怎可答应王妃这等无理的要求?”
出声的,是淳于宴婴那一阵营的一名贵族。
阴康侯玺戏谑道:“我为何不能答应王妃她父王临终的最后一个遗愿?”
这一次,淳于宴婴终于坐不住了,再次出声反对道:“王上,驻扎在天枢的一万名血族士兵,一可扬我阴康国威,二可抑天枢反逆之心,三可震慑猖獗的堕落种,有百利而无一弊,王上若只撤回天枢一国的血族兵团,定会让起云、追月、红叶三国的王上心生变节。待他们得知此消息后,届时他们也有样学样,向王上提此要求,王上又该如何?”
阴康侯玺的脸上扬起少见的邪佞笑意,从容的回道:“如何?自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王上这么做,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原本心存敬意的三国王上心寒。”
“心寒?谁心寒,谁因此生出叛逆之心,那就老样子,把他们换掉好了,这一点,淳于大公在起云国不是做的很是得心应手吗?”
淳于宴婴被阴康侯玺说的身子僵硬的杵在椅子上,脸上闪过一片尴尬羞愤之色。
阴康侯玺桀骜的笑着,接着说道:“他们若要怪,就怪他们的王后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一个像姬伯庸的女儿一样,让我也拿她毫无办法的王妃来!”
“王上……”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我早上还未曾进食,与你们说了这么久,委实觉得‘饿’了。”
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中,阴康侯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谁也没看,自顾自的向门口走去。
“王上。”淳于宴婴急忙起身跟在阴康侯玺身后说道:“关于废后的事,还请王上再三斟……”
“淳于大公,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在淳于宴婴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阴康侯玺转过身邪肆的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宝贝小女儿淳于文茵,好像还没没嫁人吧?”
淳于宴婴的呼吸一窒,眼神滴溜溜转了半天,才轻声回道:“是,小女还未成年,按阴康律法,还需两年,方可婚配。”
“嗯,明年辛瑶被罚到军团中历练,成为堕落种狩猎人,她刚好缺个与她随行,同时保护她,随时可以给她提供血液的女伴,而大公的女儿还未婚配,条件正好相符,不如……”
淳于宴婴一听,背后突然沁出细密的冷汗,万分惶恐的急急说道:“王上,小女……小女这些年来被我娇宠坏了,能力太弱,与公主为伴,只会成为公主的拖累,所以……”
阴康侯玺没等他说完,不耐的打断道:“哦,既如此,那我就再考虑考虑其他合适的人选吧,对了,大公刚刚跟上来,是要叫我再三斟酌什么来着?”
阴康侯玺用自己女儿未来的安全威胁他,淳于宴婴又怎样继续和他叫板,让他三思,让他再三斟酌?
他愤恨的被自己的怒气梗住,半晌后才一脸不甘的说道:“没……没什么。”
阴康侯玺一对漂亮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睨着躬着身子,敢怒不敢言的淳于宴婴,勾唇笑道:“既然大公没事,我也要去进食了。”
待阴康侯玺一走,刚刚还鸦雀无声的议政殿,纷纷响起了众臣七嘴八舌的不满之声。
申屠环宇的面上,自始至终都镇定自若,面无表情,不论王上要废后,还是罚辛瑶明年到兵团成为堕落种狩猎人,都波澜不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于王上刚刚向大家投来的诸多重磅炸弹,同样泰然处之,从容不迫的还有坐在他对面,拥有一双能洞察人心,诡异白色重瞳的左丘凌大公。
不选阵营,中立的他,自始至终都静默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么事情,在嘈杂的声音中,他和太叔子鱼一样,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不动如钟。
须臾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突然唇角微勾,淡淡的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太叔子鱼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在这喧嚣的乱局之中,他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虽然没什么太过强烈的存在感,却能让人只看上一眼,心就慢慢平静下来。
万俟玄礼看了看浑身僵直,被阴康侯玺刚刚威胁一通,又抛弃在门口发着呆的淳于宴婴一眼。
之后起身走到有些走神的阴康世身旁,笑呵呵的说道:“恭喜副廷卫长,今日虽被王上降了级,但可喜的是,明年之后,副廷卫长便成为了比廷卫长还要尊贵的王婿,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否极泰来啊。”
阴康世怔了怔,随后起身,向恭喜他的万俟玄礼躬身行礼。
这老狐狸此时恭喜他,也不知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是真心恭喜,还是明褒暗贬?
毕竟,成为公主的附马之后,为了防止外戚掠权,他的功名之路,从此将止步不前。
或许副廷卫长一职,将是他往后余生的最高实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