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易氏及笄礼的诸位回了府莫不是准备礼物预备上门说媒,熟料次日来自燕京的一道圣旨将方及笄的易大姑娘聘为六宫之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云阳易氏,书香世家。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易浮生接过圣旨,稳稳叩谢“易氏接旨。”
前来传旨之人为今上三叔庆王,说来他还是云阳大长公主一母同胞的哥哥。
易云华携一干族人仆从齐曰“易氏携众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易浮生抿唇,“免礼。”
自宫中跟来的宫婢已前去收拾闺房。
三书六聘一一分来,庆王办事妥帖,一月已诸事打点完毕,这一月易浮生跟着礼教嬷嬷学习宫规礼仪,竟未再见家里诸人,再见已是临别前一晚。
云阳大长公主摸着女儿的发眼中俱是不舍“你方十五,却要去那吃人的地方,可为娘却帮不上你。”
“公主不必担心,如是此去只需遵守宫规,尊敬太后娘娘,服侍好皇上,旁人并不能奈我何。”易浮生劝慰道“我只安生做好皇后便是。”
“如今都要走了,你还不唤我一声‘娘娘’么?”云阳大长公主有些难过,但见易浮生面上为难复勉强笑道“罢了,我知你父打小儿教你的都是些规矩礼仪,左右都唤了十五年公主了,也不差这一声。”
易浮生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脸贴近她手掌,缓缓道“娘娘不必过多忧虑,恪儿乖巧,往后定会连如是的份一道孝顺您同父亲。”
云阳大长公主搂紧了她,泪水涟涟只说不出话来。
易云华站在阁外,瞧着烛火明亮处的两个身影,偏头看向身后半大的男童“你阿姊明日便走了,你去同她说说话吧。”
憋了泪的男童挤了个“是。”便小跑进了屋,云阳大长公主听得一串小跑,松开易浮生,瞧见易恪,免了他行礼,背过身拭了拭泪道“今晚,你姐弟二人便好好说说话吧。”
云阳大长公主一出门,易恪憋了半晌的泪一下流了下来,“阿姊,那个恶嬷嬷不让我来瞧你,还说以后恪儿都瞧不见你了!”
易浮生拿过绢帕给他拭了泪,哄道“多大的人了,还哭,也不怕父亲罚你抄书。”
易恪见她没反驳,哭得愈发可怜,易浮生定定看了半晌,怅怅叹了口气“纵然你哭的这般,阿姊却是明日就要离开了,你可是要将我姐弟二人最后相处的时间都用来哭了?”
易恪憋住泪,瓮声瓮气道“阿姊、阿姊就不能不走么。”
“恪儿,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易浮生屈指弹了他的额头“你好好读书,往后来燕京瞧阿姊。”
易恪愣愣问“不读书就不能去了么?”
“阿姊想看我们恪儿身穿状元袍,骑着高头大马来瞧阿姊”易浮生抱着他说着话儿,阁外夫妻二人亦是满心的不舍惆怅,易云华看着娇妻面上露出愧疚“公主,是臣护不住她啊。”
云阳大长公主苦涩一笑“圣旨一下谁能反抗呢,今上是个好的,想必会好好待她的。”
易云华搂着她道“如是的性子轻易吃不了亏,全看造化吧。”
二人相携离去。
姐弟二人言话道天明。
天家聘妻,聘礼不言,易氏所出嫁妆整二百二十台。十里红妆一路自丹凤门入了清宁宫会宁门。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帝年过二十五,方册元后,遂亲往太庙祭天诏告天下。
高台之下,易浮生看见了那个她将以之为天的男人。
玄衣纁裳,狰狞的九爪金龙在风中肆意飞扬,明明是该欢喜的场面却叫易浮生陡然生了几分胆怯,墨色九旒冕遮了他的面,叫易浮生瞅不见他的脸,是否如自己一般没甚表情。迈着平稳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高台,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跪下。
李行珩注视着自己的小妻子,口中言的是礼部拟写的唱词,絮絮叨叨许久才罢,宗亲王伯献上黄赤绶金印,李行珩亲自替她戴上九尾凤冠,凤印由易浮生接过捧在胸口。李行珩眼神微动,接过凤印交由一旁的婢女,执了她的手与众人见“天地先祖为证,易氏女为朕之妻、国之母,尔当以礼相待!”
“皇后娘娘万福!”群臣拜贺,和声一片。
朝臣贺罢,便往永寿宫拜见太皇太后同两宫皇太后。
正凝堂为后之寝所,越过额前垂珠,浮生打量着寝阁,房廊蜿蜒,壁饰朱漆,绘以椒香,铜壶滴漏于旁,极尽幽深,却合了浮生的意。
采薇蒹葭安静立于一旁,一干宫婢嬷嬷数十人竟无一丝声响。
心底微叹,果真是皇家威仪。
思绪一转,又想起今上来。今上讳珩,少慧,尝七岁言诗,稚而守礼,帝甚喜,八岁册太子,其母徐美人擢婕妤,同安三十年,珩王叔惠王于凉州反,珩请往平叛,三十五年归京,掳惠贼,帝大悦,欲以郑国公嫡出孙小姐为妻,珩拒,道真一大师测其妻未至,破命必有大劫,遂纳郑氏女良娣。
众人皆以珩不喜郑氏女,熟料至其登基五载仍未封后,是以浮生及笄后一日的封后圣旨震惊全朝。
帝本无原配更无追封,浮生便是这重元朝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