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恪靖也来了不少回了,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易恪,这位兰芝玉树,清俊如仙的国舅爷。
入眼便愣了神,也总算理解了弋阳为何初初见了那一眼,就死心塌地追了这么多年。
百花和她到时,易恪拿了本书卷坐在窗边,姿态从容疏冷,太子坐在一侧埋案书写,背脊挺得直直的,很是用功的模样。
百花还未出声,二人就知道她来了,易恪放下书卷看向她,笑说“和和来了。”
看到恪靖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神,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哪一位,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恪靖郡主了。”
恪靖抿唇笑道“恪靖见过小国舅。”
这个称呼也不是没有人叫,大都是些毫不熟悉的陌生人,易恪没想到自己在东宫还能听到这么一句,百花捏了一块点心扔到嘴里头,笑嘻嘻道“做什么那么生分,平白多了些许尴尬。”
恪靖是真有点尴尬了,嘿嘿一笑,易恪没好气地拿书卷敲了敲她的头“再不生分,我也是你舅舅,见了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我看你是想多抄几卷书了。”
百花一听就把头扭了过去,毫不顾忌形象地往太子写字的案上一坐,晃着小腿道“这么好的天儿,你怎能把阿兄拘在宫里头呢,简直浪费了大好的春光!”
太子看着自己刚写的字帖被她坐在屁股底下,颇觉无奈,“这墨迹还未干,你这么大咧咧一坐,这身衣裳可不就是白费了。”
“啊呀!”百花一听连忙跳了下来,奈何裙子后头已经沾上了墨迹,鹅黄的小碎花裙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斑驳,百花小脸一下就皱了起来,埋怨道“阿兄怎么也不早说!这裙子做了我可头一回穿呢!今儿戴的头花都特意配好的!”
她今日一身鹅黄裙衫,双寰上扎了两朵碧玺雕的宝石花,两者颜色相配的很。
太子只道“都是孤的错,先去把衣裳换了吧。”
百花苦着小脸往宜春殿走去,恪靖自然是紧跟着她,自入了东宫,她连多一句嘴也不敢,这可不是养德宫,她胆子小的很。
她二人刚走,太子就看向了易恪“听说弋阳表姑可能要成为孤的舅母了?”
一提这个,易恪的云淡风轻瞬间就不见了,他不禁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阿娘是在急什么,你也不必在这儿幸灾乐祸,再过几年,你可比我惨。”
太子年龄到了,可就不是一个母亲逼婚的事儿了,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呢。
太子很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孤还小,尚且不能理解舅舅此时的心境。在孤看来,弋阳表姑长得美貌又对舅舅一片痴心,还等了这么多年,娶了她也没什么不好。”
说实话易恪也不反感弋阳,可正是因为不反感,才不愿这么随意就应下来,若是他寻到了阿姊口中所说的那个愿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呢?
若是他及冠了还不曾寻到,只能说一句天命使然,到时候他不会再拒绝,可如今,他还是不想给弋阳太多希望。
说自满一些,弋阳一颗心如今有十分在他身上,他所能给予的恐怕还不到三分,这对她也太不公平了些。
刚开始或许弋阳会不在意这三分,可若是一年、两年、十年乃至二十年呢?她会一直满足于易恪给予她的三分真心吗?
易恪还是想为自己争一争的——在云阳耐心没失去之前。
太子的确还不太懂他如今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遇到喜欢的再纳了便是,皇家可从没谁守着谁过一辈的事出现。
就是他们心里头想,祖宗礼法也不允许。
恐怕天下没几个男子不想着娇妻美妾周身环绕吧?
见百花换好衣裳过来了,二人不再提先前的话,易恪瞧着百花这一身大红金线绣凤凰的襦裙,笑道“这件衣服好看,把咱们和和衬托得像个漂亮的小凤凰,就是那头花颜色淡了一些。”
百花摸着头花,对太子轻哼了两声“算了,看在这身衣裳的份上,我就不怪你了。”
太子对她拱手作揖道“谢谢小公主高抬贵手!”
宫里头还有汉阳、晋阳两位比百花小的公主,可李行珩和太子每回都只哄着她叫“小公主”,在太子眼里自己的小妹妹是最最惹人怜爱的,旁的可不是他的妹妹。
百花下巴一抬,很想做出个目空一切的骄傲模样来,却更加惹人喜爱了,易恪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咱们的小公主可想着药玩些什么了?”
百花惯来想一出是一出,拖着几人到小花园来放风筝,风筝没放了一会儿,她又拿着团扇扑起蝶儿来,恪靖虽觉得幼稚的很,还是一道玩的很开心,宫里头一言一行都要讲究仪态规矩,就是公主也不可随意放声大笑,跟百花在一块儿,却没那么多顾忌,想笑便大声笑出来,女儿家银铃般的笑声响个不停,早被抛之脑后的甥舅两个便叫侍从拿了棋盘,在一旁的小亭内对弈起来。
太子论棋,自然是比不上比他大了十岁的易恪,易恪也不让他,不一会儿就将他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太子也不气馁,执着白棋认认真真地和他消磨时间。
百花胆子大的很,也不拘粉蝶,也有那色彩斑斓的毛虫,被她拿帕子包了来吓唬亭内的两人,易恪还稍好些,太子盯着石桌上缓缓蠕动的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