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瞧瞧宫里头生了孩子的这几位,除却敦容华,不都是位高权重的?妙美人若不是沾了明贤妃的光,能平安诞下龙子?你们入宫那年,我同其他三人一道怀孕,一个都没能生下来,这才使得陛下定下世妇以下侍寝后要赐避子汤的规矩来,可世妇中侍寝的也不少,怎么一个都生不出来?”韩充华心里门儿清,她们这种没地位没家世的妃子,哪怕怀孕了,也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运气好说不定能得个孩子,但瞧着如今这些高位的脾性,是不会允许这种运气存在了。
“乐平公主,也不过就是高位博弈的彩头罢了,赢家不在意一个公主,挑来挑去可不就看中了脾气好、家室差什么都没有的司马氏了么。”韩充华今日说的话太大胆了些,她好似憋不住了一般全都讲给平充华听“那时候刚小产,到我那儿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那位害了我的。”
她伸手指了指中央,又立刻缩了回来,她这些年看的太透了,那一位眼里从来没有过她们,哪里会费心神去做这些事。
“也有指有子的那几位的,我是没本事去查,也没那个命,我可想活到九十九呢,只是可惜你了。”韩充华真的觉得平充华可惜,明明是中书令家的嫡小姐,要样貌有样貌,才华也不差,奈何就是运道不好。
所以有时候,命这个东西啊,你不信不行。
平充华微微失神,缓缓道“可纵然是棋子,也想过些不一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干一样的事情,再好的性子也都被磨得毫不起眼了,着实有些浪费了这一辈子。”
目中流露出赞同之色,她伸手覆在平充华的手上,展颜一笑“我知道妹妹是有大志向的,只是还得再多想想,凡事想周全了再动。”她是看着平充华一天天的变化的,她只是暂时缺了些运气,可中书令到底不会忘记他的孙女,陛下也不会忘记中书令还有一个嫡亲孙女在宫里头,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蛰伏,好好磨练自己的心性,成大事者,无不心性坚定如一。
宋充华看她二人凑在一起说了好久的话,拿了个葡萄往前一丢,谁知刚巧落在了平充华的杯子里头,酒花四溅,把二人吓了一大跳,身上也被溅了个正着,宋充华一瞧不好,忙上前拿帕子给二人擦酒水,面上讪讪的“我见你二人嘀咕了好长时间,便想逗逗你们,谁知这么巧。”
二人也没生气,只是没好气道“宋姐姐投壶定是一把好手,隔这么远居然都能扔到一寸见方的酒杯里。”
宋充华嘿嘿一笑“我也没料到呢,还吓了一跳,你们快去换件衣裳吧。”
宫女到穆婕妤跟前说了这事,穆婕妤也不在意,二人便一道回去换衣裳了。
李才人凑在几人跟前,说话间都隐隐捧着顺芳华,这一点几人都看出来了,除却穆婕妤有些气闷外,其余几个人都见怪不怪了,李才人就是个墙头草,谁得势了她就去捧着,人凉了,她跑的比谁都快。
她爹曾经救过先帝一命,全家也因此才被赐了李姓,若不是这个原因,就她那普通的模样也入不了选。
虽说帝王选妃要考较方方面面,不能只看脸,可除了她宫里头真没不好看的,就是浮生、贤妃她们身边的大宫女,模样都比她出挑呢。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活了这么久,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出来碍众人的眼,久而久之,众人也以被李才人巴结过的人视为潜力股,毕竟她眼睛亮的很,这个也被传之为一桩笑谈。
李才人自个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说到底,也是个心大的主。
敦容华见顺芳华还有些不太受用,笑道“才人,你瞧瞧你都把顺芳华弄得有些坐立不安了,可收起来你这副殷勤的模样吧,万一顺芳华都习惯了,等你热乎劲一过,她可不是又要不适应了。”
这话说的损,还一损俩,宜容华笑得浑身发抖,耳侧一对玛瑙绿坠子不住晃动,一抹幽绿在众人眼前轻晃,连穆婕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李才人也不觉尴尬,爽然一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自古名言?既是名言自有它的道理在,我这不过是跟着古理在走,往后的事自然得等它发生了再谈其他。”
柔容华也捏了帕子笑得肩膀直抖,顺芳华眼里也带了些笑意,李才人这样的人,也怪有意思的。
穆婕妤轻甩了甩帕子,眼睛盯着宜容华耳侧坠子,笑说了句“诶,我记着崔妹妹不是喜爱红宝的么,今儿怎么戴了对绿汪汪的坠子,瞧着同往日不一样,也还怪好看的。”
宜容华抚上那抹幽绿,白皙的指尖印着那抹翠绿,任谁瞧了也得说一句赏心悦目极了,宜容华一歪头,分明笑得天真无邪,纯洁无瑕中却平端多了几分媚意,狭长的眼眸自带一种流转的动人,“红宝我那儿都够多了,成日里都是红的,我也有些腻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照我说,这绿玉也极配你呢。”敦容华说了句实话,宜容华年岁本就比她们小,也就比浮生大了一岁,长相明艳,红色的首饰似乎更能显出她的明媚来,换一种颜色,也无损她的动人,反而多了一种别样的fēng_liú之感。
宜容华掩唇一笑,更动人了,李才人笑着说道“宜容华这美貌,我瞧着是半点不输那妙美人呢。”
柔容华自然觉着自家人更好看,惯来温柔的她漾出一抹笑,无声赞同了李才人说的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