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车马劳顿累了半日的叶诗莹有些招架不住,被皓月扶回秋水阁歇息。
白沐莞并无午睡习惯,闲来房只应允她可以随时出入,他从不拿她当外人,坦诚相待对她没太多防备,只不过为了避嫌她不常叨扰。
书房四周暗卫环绕,时刻提防敌人,保护着主子的安危。宇文晔喜静,他独处书房时不愿下人在眼前晃悠,今日也不例外。
秋日午后阳光不错,半敞开的殿门被白沐莞轻轻推开。她刻意轻手轻脚,是打定主意吓唬他一回。
说来也奇怪,依照宇文晔素日的机敏警觉,不该她走到离他只剩几米处,他还没有察觉。
她心下狐疑,当目光触及时却惊了惊。不远处坐在紫檀木桌案前的人紧锁剑眉,单手扶额的姿势像是体力不支,一张俊脸上神情分外痛苦难耐。
她急忙走上前,关切地问:“殿下,你哪里不舒服么?”
该死!
她来了,他竟然毫无察觉?
宇文晔握着朱笔的手不停颤抖,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唯独苍白的唇骗不了人:“我并无大碍,许是有点累。”
白沐莞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接着提醒他:“你的手一直在抖!”
“莞莞,你不用多虑,我真的只是累了。”说着宇文晔掰开她的手指,温柔地安慰她。
白沐莞不想与他争辩斗智斗勇,眸光扫视桌案上一堆摆放整齐显而易见未曾翻阅过的奏折,她蹙眉问:“这一大早上,你竟然才阅完三本奏章?”
宇文晔入朝听政已有数年,近年来皇帝更是有意放手培养他,不仅把六部中最重要的兵部和户部交给他掌管,平日里百官递来的奏折多半也由他代为批阅。除非是朝中重臣所奏会直达御前,其余皆送往东宫。
对于政事,他天资极高,谈笑间杀伐果决。往常每日要处理公文奏章上百份,倘若以今天这种龟速进行,那他就不用睡觉了。
“最近朝中偶有几件棘手事,细枝末节处也不能马虎,难免耗费时间多些。”
颤抖的右手终于能受他控制,宇文晔赶忙把毛笔放回象牙笔架上,半真半假敷衍她。
白沐莞板着俏脸,果断决定:“宣御医。”
“不必!”宇文晔起身下意识拉住她的小臂。
白沐莞是习武之人,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刚才拉她的力道不足往日一半。她真有些恼火,究竟什么缘故,他为何故意隐瞒她?
深吸呼气她尽量让自己平静,然后认真盯着他,坚持道:“即使你无病无痛,算日子御医也该来请平安脉。”
宫中御医每隔两月会去皇室中人府邸请脉问安,以此确保他们的平安康健。
宇文晔立马道:“御医前天已经来过,他说我很好。”
方才站起身时太急促,此刻他胸口闷痛难忍,喘不上气的感觉仿佛快要窒息。其实这种症状已经持续近半月余,只不过今日越发严重而已。他也仔细询问过御医,御医给出的解释是他最近休息不足导致身体不适,并无什么病症。
听他这么说,白沐莞仍旧将信将疑。宇文晔很清楚稍有端倪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何况这件事连他自己也有所怀疑。
真的只是过度疲累吗?
“殿下用过午膳没?”
既然他不愿多言,白沐莞也不会再问。
宇文晔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知待会儿会不会继续发抖?希望它能争气点。他不是信不过白沐莞,而是不想她担忧。
“也罢,莞莞想吃什么?”宇文晔唇边含笑,转而宠溺地瞧着她。
少女乖巧答道:“小厨房送什么过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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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已渐渐开始有默契。
只见白沐莞蹙着眉启唇:“嬷嬷来得不巧,殿下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承欢太后娘娘膝下,想来太后娘娘也能体恤谅解。”
只字不提太子妃叶诗莹,单请宇文晔和白沐莞一同入宫,傻子都能看破蹊跷,天底下哪有这么古怪诡异的事?再者宇文晔和萧太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皇祖母不亲厚,虽然明面上大家都绷着做戏,背后他上回遇刺的事至今还没排除萧太后的嫌疑。
这几年皇帝明里暗里削弱萧家及其党羽的势力,萧太后怕是早已经坐不住。故而她主动要求迁居宁安堂吃斋念佛,给人一种她已经放下权力安度晚年的错觉。要知道在五皇子夭折前,整个萧氏鼎力扶持,与拥护宇文晔的“太子党”剑拔弩张。
若非宇文晔出众至极,仝皇后的母家又是天玺朝的百年世家根基稳固,只怕今朝的储君已经易主。六皇子宇文晋的生母萧嫔也是太后的旁系侄女,身上流淌着萧家血脉的宇文晋已有十五岁,萧太后想再度搅乱风云不足为奇。
萧太后身畔最信任的罗嬷嬷是何等老辣精明?今日宇文晔确实病容憔悴,否则她断然不会相信。瞧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她当然不敢强行请有病在身的储君入宫,于情理皆不合适。
但是她也不会白跑一趟,想至此罗嬷嬷眼珠子转动,转而看向白沐莞,笑言:“自然以太子殿下贵体安康为重,看来老奴今日只能请白小姐独自入宫。”
“嬷嬷莫急,白小姐尚未更换衣衫,她这般模样唯恐不合礼数冲撞太后。”说罢,宇文晔复又对着外面扬声吩咐道,“王权,你带白小姐去更衣梳妆,她不懂太后宫里的规矩,你务必好生服侍指点。”
王权自然听得明白太子殿下话中的意思,这是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