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贤见朱常洛的样子,索性回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向朱常洛,口中仍旧说道:“老臣猜测殿下离开老臣府上之后便是要去请方大人回朝理政吧?”
朱常洛被张维贤问的有些失了耐心,索性直言道:“是又如何?如今朝中无人,本宫不惜放下身份,放下颜面,亲自去方府请人,难道这也有错吗?国公与本宫多年相协,自是了解本宫的为人,难道要本宫只是为了私愤而不顾朝政大事吗?”
“殿下莫要动怒,老臣并无此意,到了老臣这个年纪,加之老臣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幅德行,泄不泄私愤不过是一时之痛快,只是殿下是否想过,若真是方从哲指使女真人对老臣和世子动的手,那么便是说明方从哲与女真人必有勾结,如此一来,朝中大事还能倚仗的了他方从哲吗?”
朱常洛摇了摇头,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道:“本宫并非没有想过,只是这不过是猜测罢了,方大人做到了首辅之位,他为什么还要去勾结女真人,难道他还想再上一步谋反不成?国公与方大人同朝为官多年,应该了解方大人并无此野心。”
张维贤再次转过头,目光越过朱常洛,看着他身后的随从,然后对朱常洛道:“老臣有一事想与殿下单独诉说。”
朱常洛顺着张维贤的目光看向那站在不远处的护卫,然后轻轻摆了摆手道:“你先到外面候着。”
那随从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朱常洛看向张维贤道:“国公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
张维贤咬了咬牙,仍旧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老臣之前有一事未与殿下明说,那方从哲之子方世鸿的死,老臣知情。”
朱常洛闻言大惊,连忙问道:“难道这事与国公有关?”
“虽不是老臣所为,但老臣也牵涉其中,殿下可还记得那日京营演武之时,老臣与子瑜将首炮让与方从哲之事?方从哲之子方世鸿便是死在那日的炮火之下。”
朱常洛问道:“难道是子瑜让人绑了方世鸿困在那炮阵之下的吗?”
张维贤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不是,除了老臣和子瑜之外,世子也知道此事,至于到底是何人绑了方世鸿,又是何人指使,老臣不知,但老臣和子瑜以及世子却都曾在京营演武之时怂恿过方从哲炮轰方世鸿。然后便有了老臣和子瑜遇刺,世子差点死于城东爆炸之事。如此一来殿下还会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朱常洛思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两个案子倒是的确有可能是方从哲指使,不过本宫今日也曾听闻督察院的陈御史说这两个案子都是方府的管事勾结女真人做下的,如果说那方府的管事与方世鸿感情甚笃,知悉方世鸿被害与你们有关,为了给少主报仇,勾结女真人做下这两件案子也不无可能。”
听闻朱常洛的话,张维贤很是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如此为方从哲开脱,难道现在还要自欺欺人吗?老臣所言并非为了让殿下替老臣报仇,而是希望殿下能够提防着方从哲。那方从哲若是真的敢刺杀老臣和世子,如此胆大妄为之人难道便不敢派人暗中行刺太子殿下吗?”
朱常洛道:“那方从哲有何缘由要行刺本宫?当年国本之争时方大人也是当先支持本宫的。”
“如今已今非昔比,殿下监国,权柄在我,那方从哲此前多次触怒殿下,如今又与世子结怨,难免那方从哲不会担心太子殿下日后会报复于他,为了自保,方从哲自然会做些铤而走险之事,既有派人谋刺老臣和世子的胆量,又怎么会介意胆子再大一些?”
朱常洛仔细的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一切不过是猜测,本宫不觉得他方从哲有如此胆色,何况即便他真有此想法,本宫又岂是他想谋刺便能得手的?不过国公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宫此行便想着先请方从哲回朝,然后着手增补内阁。如今朝臣多以他方从哲马首是瞻而对本宫阳奉阴违,待日后本宫坐上了正位,便杀鸡儆猴,无论他方从哲是否真有大逆不道的想法,本宫都容他不得,只是现在本宫还需仰仗他来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