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地,我一并种了。”
“你们赶紧去登记一下,若是晚了,地就更北了,越早登记越好,签字画押之后,就离铁门关近了,如此才方便,越是晚了,好地都被别人抢去了……”
有人现身说法,有人煽动着,有人急不可耐要去得二十亩地,有人还在故土难离,有人观望着,有人找到了看家护院做小厮的差事,准备得了十贯钱不走了……
军中也开始了遴选,有人甚至主动要求离开,有人想方设法留下来。
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
甘奇每天都在忙这件事情,时不时还亲自到军中督导遴选之事,也还抽查一些遴选完毕的名单。东京留五万禁军,一来得要真正的青壮,二来也要避免空饷之事发生。将来这五万青壮还要重新制定训练计划,时不时考核训练进度。
另外还有军将裁撤办法,这就复杂许多了,下层军将按照年龄先裁撤一批,年龄大的必须裁撤,发放二十贯到五十贯不等的遣散费用,若是愿意迁移到西北,四十亩到一百亩不等的土地。
中层军将,年龄倒是限制不大,但是要进行考核,试卷甘奇亲自来出,识字自然就是基础了,其次是体力,接着就是答题了,题目五花八门,主要考历史与地理,考历史上各种战争案例的分析,考全国各地的基本地理形态,比如黄河、长江、淮河都经过哪些地方,哪里是战略要冲,哪里是军事重点……
不达标,自然就得裁撤,发放五十贯到一百贯的遣散费,愿意去西北,那自然有一百亩到五百亩不等的土地。都不强制,自由选择。
上层军将,也考核,考核的东西差不多,留下来的,自然权力更大,裁撤的,那自然给钱自谋生路,想来这些人基本上不愿意迁徙。
这也是甘奇在做试验,那就是冗官,大宋朝当官的实在是太多了,文武都一样,恩荫制度,从文官到武官,都是如此,爹当官,儿子也当官。这就导致大宋朝的官员系统极为臃肿,军中各种待遇高的虞侯副将,多如牛毛。
好在这大宋朝文官天下,猜测武官,这些武官翻不起来浪花。但是甘奇心中,这是一个开始而已,终究还得裁撤到文官身上来。比如晏几道,就是裁撤的对象,进士都考不上,当个毛的官?
考进士,对于当官而言,是有一个基本素质的考核标准的,策论写不好,连理解分析都没有,那自然更不谈当官的素质。
裁减官员,这是一定要做的。与之匹配的政策也有,那就是每一届取进士的名额人数可以适当的增加。
恩荫这一条,给大宋的财政添加了太多的负担,本来大宋朝官员的俸禄就高,古往今来最高。还弄一堆闲人养着,哪里负担得起?
从武官开始裁,再裁撤文官。寄禄的,恩荫的,皆要想一个办法来裁撤。这办法自然也是考核,有些人还是要留的,比如种愕,他也是恩荫,但是他这一类的就得留下来。这考核之法,就是为种愕这种人设置的。
京畿开封就是试验田,一切都按照甘奇的安排在做。枢密院系统,甘奇用起来如臂指使,也算是牛刀小试,真要开始改革政务了,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每一样事情,都得花钱,三司那边早已经叫苦连天。
好在一个多月之后,王安石入京了,王安石先去见了皇帝,新官上任,参知政事,还兼了一个三司使。三司使是甘奇的意思,与皇帝商量了许久。
三司自然就是财政部,这得甘奇亲自掌握住,王安石去再好不过,熟门熟路。
但是王安石到三司上班的第二天,就到政事堂来找了甘奇,面容憔悴不已。
王安石直入主题:“甘相公,此番裁撤军队,短短月余,花费已达二百多万贯之多,三司已然捉襟见肘,如此下去,若真把此事彻底办妥,只怕要四五百万贯,这笔钱,三司怕真是拿不出来。这还只是裁撤京畿禁军,若是全国皆开始裁撤禁厢,花费只怕高达两千万贯,三司怕是拿不出这笔钱来。此事能不能缓一缓,慢慢来……”
王安石说的是现实。
甘奇摇着头:“不能拖拉,必须快刀斩乱麻。朝廷一年总度支不过七千多万贯,军费开支就要四五千万贯之多。今年把此事办成,明年就可以节约两千多万贯,那军费开支控制在两千多万贯,往后年月,度支便轻松许多了。”
“可是,这钱,下官实在一时半会变不出来……”王安石为难不已,军费开支,本来是平摊到全年的,如今甘奇裁军,裁多少,就得一次性兑付多少人的遣散费与路费,乃至于口粮。这等于把全年的压力都放在一起了,王安石是真变不出这么多钱来。
甘奇忽然问了一句:“介甫兄以前是不是与我说过青苗之法?”
王安石主持的变法之中,青苗法就是其中的一个重点,青苗法简单来说就是朝廷放贷给普通百姓,一来保证百姓每一年都有积蓄来展开新一年的生产活动,避免那些青黄不接的事情,二来让百姓免受民间高利贷的盘剥,三来可以让朝廷赚一些利息钱。
但是这个办法最后还是失败了,只因为这一切都是由官府来做的,官府做这种事情,里面不免就有腐败问题,反倒成了官吏盘剥百姓的手段,造成了很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