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悬着的脚还未落下,他在思索齐礼究竟会叫自己帮什么忙。
换句话说,齐礼这样的怪物还需要别人帮忙?
时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齐礼会叫他对这些事保密。
可自己还活着,活人怎么能守得住秘密?
所以他就在齐礼的注视下,做了一件齐礼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事——时节“噌”地一声窜了出去。
他没想到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
齐礼也没想到。
齐礼甚至都没来得及起身,当然他也不必起身,因为要追一个脚力平平的凡人实在简单得很。
他既然求于时节,而且还是件非常重要的事,那他必须要在去追时节之前弄清楚是什么吓跑了时节。
可时节的性子偏偏像极了他的小徒弟,是既沉着又稳重。这样一个性格的人,怎么会忽然就不管不顾拔足便跑?
所以齐礼也陷入了沉思,究竟时节是想到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慌张?
难道……
“他该不会以为我要他帮我保守秘密吧?”
齐礼轻笑出声,“这孩子,还蛮懂路数呢。”
这时,齐礼才站了起来。
而且,他不单单只是站了起来。
他还提起了剑。
道士的剑有很多种类,也有很多用途,它最常见的用处就是杀妖,能杀妖的东西自然就能杀人。
时节满脑子都觉得齐礼是要杀了他,所以他跑起来是又急又快。他一边跑,一边祈祷着齐礼不要追来。
跑的太快不是件好事,跑路的时候不专心更不是件好事。
眼前忽然闪过一丝黑影,时节急忙刹住了脚步。
那件事物从天而降,明晃晃的刃上正折射着太阳的光芒。
是剑。
“你们若是实在按捺不住大可直接来找我,何必在这里躲躲藏藏?”
是齐礼的声音。
齐礼的剑。
前方果然有人应了齐礼的话,从矮墙后跃了出来。
时节这才注意到自己跑过的这条路有多古怪,这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非但路上没人,矮墙后面还藏了不少人。
“自打我杀了季乌以来,你们瞧我就分外眼红,可我们好歹也是同门,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齐礼瞧了瞧他们,道:“你们要真想试试我的斤两,大可与我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
这些从矮墙后跳出来的道士们是又惊又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齐礼,你!”
“我觉着你们这样不妥,不如你们回去和风雷堂的执事们请示下,就说我齐礼请求择日公开一战?”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为首的道士恼怒地拂袖而去,其余的道士也跟着四下散开了。
齐礼看着他们走远,才将剑从地上拔了起来。
时节瞧着齐礼的剑,却觉得其中另有文章。他生在神医家,对刀剑是知之甚少,可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
剑,绝对不是用来像这样子抛的。
如果他们真的在埋伏齐礼,齐礼为何要将手中的兵器抛出去呢?
不仅如此,齐礼出来追他,为什么要带着剑?
他忽然觉得腿软。
齐礼瞅了瞅时节,又瞅了瞅自己手里的剑,他知道时节定然对他产生了诸多误会,可他却没法子在这儿和时节说清。
时节的态度也很明显,齐礼不解释清楚,他很难有勇气再走回去。棋盘翻转
他需要这化作指环的妖怪对他足够畏惧,也需要带上这枚指环的人足够信任自己。
前者他已经做到了,杀掉季乌这件事足以令这世间所有的妖怪胆寒,虽是情势所迫,但确实有效。
至于后者,齐礼庆幸他需要的人正好是时节。
眼前的时节已经急了,可他齐礼却不能急,他了解时节的脾性,现在他最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等待。
他要等待时节重新思考这件事。
齐礼在等待,时节也在等待。
时节在等待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齐礼不是个疯子,不会毫无缘由地塞给自己一个妖怪。他也相信齐礼给他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相信,不代表他会答应。
“你为什么给我这个东西?”
时节在问,齐礼却在笑。
齐礼笑时节还是太过年轻,年轻的时节还不知道,想要拒绝别人就不能问人家原因。
因为一旦他问了,就给了对方说服他的机会。
“因为我有事求你,而你也恰好需要。”
这不算是个答案,因为齐礼根本没有说清任何事。
“我为什么需要个妖怪?”
这就是时节犯的第二个错误,他不仅问了,而且还顺着对方的话把事情和自己联系起来了。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急,就会很容易发现齐礼话中的问题:齐礼在说因为有求于他,所以才会让他带上这个戒指。
这也就是说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这枚戒指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可他现在已经错过了这点,齐礼的计划至少已经成功了一半。
“因为你的成人礼就要到了,一旦衍生堂确定了你未来少主的身份,那你就会变成一个抢手货,对三祖山和妖师家来说抢手,对妖怪来说也一样。”
时节并不笨,他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利害。
“你以为你父亲真的不知道狐侃吗?”
“我父亲知道?”
时节多少有些吃惊,因为衍生堂一向不与妖怪来往,所以即便狐侃是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