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慈景的亲兵没有明说,但李渊和帐中众人都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李渊咬紧牙关,恨恨地在心中暗骂一声:“逆子!”
“圣上,赵尚书既然负伤,还是让他回京养伤吧!毕竟汶山没什么良医。”陈叔达心下叹息。
照这架势来看,李世民根本不会让朝廷插手他的军政事务,李世民分明就是看准了朝廷外强中干的本质,料到朝廷不敢出兵征伐于他,以免白白便宜隋朝,甭说是巡视大军只有四万,便是十万,他也不怕。
正因如此,李世民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刺杀朝廷大臣。连赵慈景都落得都身负重伤的结果,要是换作他人北上,恐怕就不是中箭这么简单了。
李渊心中既恼恨,又无奈,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能撕开这层伪装,不顾一切后果去跟次子翻脸,只得点头道:“好吧!先让赵尚书回京养伤,蜀北之事,日后再说。”
“喏。”
门外宦官应声而去。
“圣上!”豆卢宽起身行礼,“如今南部闹粮荒,征北军的军粮要不缓缓?”
征北军便是李世民的军队,为了使李世民能够胜利养军,镇守大唐门户,前不久应了李世民的要求,答应给他八十万石军粮,这些军粮也已离开成都城。若是朝廷掐死不放,那李世民的军队自然就养不起了。
李渊听到这话,顿时怦然心动,沉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放弃这个看似美好,实则两败俱伤、隋朝得利的主意。冷冷的说道:“这军粮要是用来济民,得不到粮饷的军队就会大乱。”
“微臣遵命。”拍马不成,反遭马踢的豆卢宽讪讪一笑,又拱手道:“圣上,工部官员传来快信,称是平羌县铁矿矿场已经修复妥善,不日即能产铁。”
“是吗?”李渊眼睛一亮,这绝对是他苦候已久的好消息,只要产量充足,日日上升,大唐将会慢慢失去受制于隋朝的窘境,他迫不及待问道:“日产多少?”
“平羌铁矿开采难、含铁少,产量着实无法保障,要是加派民夫,产量自然会节节攀升。”说到这里,豆卢宽又建议道:“微臣认为可以将流民派去采矿,让他们通过出卖劳力换取救济之粮。”
“以工代赈?”李渊拍了拍脑门,真是忙糊涂了,竟然把此事给忘了。
“正是以工代赈!”豆卢宽说道:“以工代赈,改变了以往无偿就食的方式,不仅达到赈济灾民的目的,还能辅助朝廷完成一个个工程,灾民得到实惠,朝廷也是免利双收。更重要是流民一旦无所事事的其中在一起,就会重整,让他们有事情做,也能减少地方官员的治安压力。”
“准奏!”李渊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杨侗当初北上之时,一直从各地收拢流民、灾民,当时大家都觉得他傻,纷纷嘲笑是妇人之仁、作茧自缚。
可他先在“以工代赈”的赈灾方案下,让流民将冀州、幽州、辽东、并州、雍州、凉州的条条大路、条条运河修通;而后,胜利度过了难关的流民灾民用勤劳的双手反哺大隋王朝,奉献出了令人惊艳、艳羡的税赋。
隋朝现在的水陆交通固然是以异族奴隶为主力,但流民、灾民在这其中发挥出来作用,一点都不弱于各族奴隶。
以工代赈的成功案例就摆在那里,李渊自然不会因为这是隋朝制度,而傻乎乎的弃之不用。
陈叔达拱手一礼:“圣上,既然平羌铁矿已经产铁,我们和隋朝的自由贸易能不能适当限制,否则对方迟早把我们掏空。”
早在二月初的时候,益州商人眼见益州缺粮,便想将隋朝粮食买来倒卖,但隋朝却忽然把粮食、肉食、布匹、油盐等等与民生密切相关的物资都列入了禁运,只允许琉璃、美酒、珠宝、青黛、肥皂、香皂、胭脂等奢侈品运入益州,就连铁矿石也只有李唐官方才能买到。这种不公平的贸易掏空了李唐王朝的物资。而失去了商业之后,底层百姓除了上山找树之外,几乎都失去所有的谋生之路,加上各种生活物资奇缺、粮价高升不下,迫使许许多多百姓离开成都城,或是返回家乡,或是扶老携幼去了隋朝,成都城的人口可以说是与日减少。
唐朝虽然获得了铁矿石,但也付出了商业被摧毁的沉重代价,最尴尬的是唐朝在二月中旬举行的首次科举,竟然只有五百多名士子参与,而隋朝去年的三场科考,每场都有二三十万名士子报名参加,可以说,所谓的自由贸易摧毁的不仅是唐朝的经济、民生,还包括读书人对唐朝的信心。
“这个问题朕已经说过多次,也谈过很多次,怎么就还不明白呢?”
李渊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平羌铁矿什么时候产铁、能产多少铁、能不能在战争到来之并满足军队所需,谁都说不清楚;要是我们中断了贸易,而平羌铁矿的产量又供不应求,制武器铠甲的铁打哪来?正因如此,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平羌铁矿身上,必须接受被隋朝压榨的事实。也正因隋朝疯狂加价,我们才要抓紧时间购买铁矿石,不然,断了铁矿石的贸易,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传令下去,凡是隋朝愿意接收的东西,统统拿去换铁矿石。”
陈叔达原以为平羌铁矿产铁,皇帝能够正视自由贸易给大唐带来的巨大创伤。没想到他心中只有军队、只有铁。自己说的话,不但没有打动皇帝,反而使他担心隋朝中断贸易,要变本加利去抢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