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当值的数千名魏军士兵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靠墙躲雨,虽说有戒备森严,但若是细细观之,会发现士兵们比较随意。这倒不是说魏军士兵没有把隋军放在心上,而是隋军下午才到城外,全军上下又是扎营、又是挖掘壕沟、布设拒马……足足忙碌了一个下午,依照常理,隋军怎么也得休息一个晚上,再加上今晚下雨,天气不利于攻城一方,所以大多数隋军都不认为隋军会在今晚攻城,士兵们都显然有些散漫,很多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为明天到来的战争养精蓄锐。
今晚城北当值的是陈智略族人陈绍,他骑马在城上巡视,注视着远处的隋军大营方向,雨夜中什么都看不清,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极好偷袭的天气,也不知隋军会不会来攻城,回身见到己方将士懒散的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种不振的模样如何应对来犯之敌,但他也知道魏军士兵士气不振,不能过于严苛,若不然只会取得反效果。
“当当当当……”
便在这时,密集的锣鼓声城外响起,守城将士打了一个激灵,戒备起来,然而外面这声音来得突兀、去得缥缈,当魏军高度戒备起来的时候,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敌军在哪里?”
听到城北响起了锣鼓声响,陈智略和刘刘智匆忙赶来城上,却没发现敌军踪影。
“没有发现敌军。”陈绍一脸茫然的答道。
陈智略皱眉道:“看来这是隋军的疲兵之计,这是为了消耗我军将士的精力,便于他们攻城。若是料到不错,他们会整夜整夜的骚扰,让我们不得安宁。”
陈绍连忙说道:“大战即将来临,将士们如果得不到休息,怎么作战?将军有没有办法破解?”
“这是阴谋,破不了。”陈智略无奈的说道。
“要不我们也派人去骚扰他们?”陈绍想到了一个办法。
“除非我们将有限的骑兵派出,否则去多少都有去无回。”陈智略摇了摇头道,主动权掌握在隋军手中,他们有心反击也无可奈何,裴行俨摆明了是想以此方法来消磨他们的体力和精神,问题是人家全部是来去如风骑兵,而且还精擅夜战,他们若是派人出去,只能通过城门,这黑漆漆的夜色之中,也不知隋军在城门外埋伏了多少人,贸然出城,不但有被对方猎杀干净的的风险,还有可能被敌人趁机杀进城来。
说话之间,“当当当当……”锣鼓声又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可恶之极!”陈绍甚是不甘的说道,“这才入夜就来了两次,要是搞了一个晚上,我军将士岂不是一直一惊一乍?”
刘智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隋军这是为了明天攻城所做的准备,我们不妨将士兵分成十二队,民夫亦然,每道城门各两队,先由一队士兵守城,两个时辰后由一队民夫接手,接着换成另外一队士兵、然后又是一队民夫,无需理会其他。”
“也只能如此了!”陈智略点了点头,虽然十分被动,但实在难以想出克敌制胜的办法。
当下,按照刘智的方法,将士兵和民夫各自分成十二部,每一道城门各有四部,让他们轮番守城,这样算下来,将士们其实只少睡两个时辰,每一部分都得到充分休息,并没有影响到明天的战斗。
过了约有一刻,锣鼓再次响起,魏军将士得了陈智略命令,虽是严加防范,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果然过了没多久,那锣鼓声便没了声音。
隋军的锣鼓声很有规律,每一律响一次,躺在床上的陈智略连续等了两个时辰,发现隋军始终没有出现,也便放心的沉沉睡去。如是搞了两三个时辰,城中守军甚至连同夫民不再当了回事,一夜时间就这样在密集的锣鼓声中渡过了。
黎明前的黑暗到来之际,守军经过一夜骚扰,值夜士兵、民夫昏昏欲睡,而包括陈智略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放心入睡。
一名士兵向正在城楼上睡觉的陈绍汇报道,“启禀将军,有士兵发现城外有动静了,好像有战马的嘶鸣声。”
“整个晚上不都这样的吗?不这样真实,哪能起到疲兵的效果,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很正常…”陈绍迷迷糊糊的答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这名士兵想了一想,觉得也对,马嘶声、马蹄声似乎也一直伴随着锣鼓声。
宋城城外,两支人马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城下。
裴行俨带领一万精骑,等待在东城门一里之外,身后一万士兵手执武器,精神抖擞的耐心等待着。
裴行俨骑在战马上,利用千里镜认真的注视着一里外东城门,外面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城上点着火把,所在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城门的情形。
他亦是身经无数场战场的大将,早就没有战前紧张和兴奋,无论城内将士是否成功夺得下城门,都要在今晚发动攻城之战,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宋城,明晚骚扰的话,魏军绝对不像今晚松懈。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妙计,而是直指人心,也因此疲兵之计屡试不爽。
这时,约好的时间终于到来,有千里镜辅助的裴行俨清晰看到一伙黑衣人在悄无声息的杀人,然后涌上城头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吊桥缓缓放下,两边城门几乎是同时打开。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杀!”待到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