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舞深以为然“这没错,很多东西,知道得越清楚明白,烦恼就越多,还不如稀里糊涂,反而更容易快乐。不过小侯爷,有些时候病由心生,心境平了,很多毛病就会不药而愈。”
叶容浅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凝“王妃说什么?”
墨雪舞笑了笑“放心,我没有恶意,你方才的毛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作,与你的精神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无关系。”
叶容浅轻轻咬了咬唇,目光微凝“王妃方才还说,我安全感不足,自我保护意识太强……”
“不对吗?”墨雪舞的眸子很平和,整个人更是温温润润的,怎么看都牲畜无害,“你我毕竟不熟,错了也很正常。不管怎样,尽量排除让你紧张的因素,症状应该会有所减轻,我还有事,失陪。”
可她刚刚转身,人影一闪,叶容浅已拦在了她面前,眸光微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再走吗?”
墨雪舞顿住脚步“你问,能不能答现看。”
叶容浅轻轻咬了咬唇,跟着微微一叹“一件事,我的心不愿意做,但我的人必须做。或者我的人不能做,但我的心很想做,我该怎么办?”
墨雪舞双眉轻皱,然后淡淡地笑了笑“小侯爷,你我之间,没有近到能探讨这种问题的程度,你过了。”
这个“过了”,不是过分,是过度。他的度,明显没把握好。
叶容浅微笑,目光渐渐变得幽深“我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拿王妃当智者,请王妃解我心中之惑,免得日日寝食难安,再度旧疾复发。王妃方才说了,病由心生,心境平了,这病就会不药而愈。你不解我心头之惑,平我心境,我怎能痊愈?你既为医者,便有仁心,即使我对你而言是陌生人,你也希望我在你手中变得身康体健吧?”
墨雪舞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小侯爷太抬举我了,我算哪门子智者?何况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不是你的心药,你这病,请恕我无能为力。”
叶容浅微笑不变“王妃这是打算见死不救?我若不治而亡,王妃确定我一定不会化为厉鬼,再来找你讨个说法?”
墨雪舞的笑容也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更加悠哉“不确定,不过小侯爷这么美,即便化为厉鬼,也必定是最美的一只鬼。只要是最美的,我人鬼通吃,生冷不忌。”
叶容浅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王妃真是个妙人儿啊!跟你聊天实在太有意思了!还是那句话,如果有机会,我真的希望能跟王妃多聊几句!”
墨雪舞轻扬眉,笑容凉凉“你若讲理一点,我没问题。这素昧平生的,你的生死便成了我的责任,算怎么回事?”
叶容浅渐渐收敛了笑声,微微一叹“王妃恕罪,我并非此意,方才只是玩笑。我就是……是真的很想有个人帮帮我,告诉我该怎么办。或者我可以这样问,如果是王妃,你会怎么办?”
墨雪舞却一点都不觉得这很为难似的,一脸轻松“不难啊!看看你的人和你的心,哪个是对的,就照哪个的要求做。”
叶容浅凝视着她,依然叹息“我若能做到按照是非对错来决定怎样做,岂非就不会如此心境难平了吗?”
墨雪舞眸子微闪,笑容也有些凝滞“小侯爷的意思是,一件事,你明知道做了是错的,本心却依然要做。不做对不起自己的心,做了可能对不起别人。”
叶容浅点头“是啊!所以王妃,我该怎么办?”
墨雪舞浅笑“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你执念太深,恕我平不了你的心境。”
叶容浅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衬得他的眼睛越发幽深“我执念太深?王妃……看得出我有执念?什么执念?”
“什么执念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是智者,更不是神仙。”墨雪舞摇头,眼睛倒依然清润,“我只是觉得,你若没有执念,怎会如此痛苦?”
叶容浅轻咬唇“王妃觉得我很痛苦?”
墨雪舞认为,话题该结束了,这么聊下去很危险——虽然她也说不清这危险感究竟从何而来,或许只是一种直觉,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她立刻含笑摇头“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过了。我还有事,失陪。”
她微施一礼,飘然而去。有那么一个瞬间,叶容浅似乎想要阻拦,可下一个瞬间,他的脚步便定在了原地,不曾动分毫。真正动的,是他的心。
尽管与墨雪舞聊的次数并不多,可每聊一次,他就越无法忽略这个表面温婉、骨子里决绝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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