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迎上沈恒满眼小心翼翼中也掩盖不住的希冀,片刻过后,到底轻笑一声,开了口:“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的,你对七皇子那般敬仰推崇,有这一日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至于将来会如何担惊受怕,会如何凶险万分,‘士为知己者死’,连死都不怕了,旁的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沈恒抿了抿唇,才又道:“善善,我们家在清溪算日子过得的了,可我还是很清楚的记得挨饿受冻是什么滋味儿,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得只能顿顿南瓜红薯的日子,也记得荒年时在镇上看见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的人是怎么求着别人买自己儿女的。等后来我去过天泉、去过会宁和省城,如今又来了京城后,固然见识是越来越广,所到的地方也是越来越繁华富裕,好像如今真个已是四海升平,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了一般。”
“可我还是见到了不少卖儿卖女的,见到了不少明明一年到头就辛辛苦苦,累得腰都快要直不起来了,依然日子过不下去的,见到了太多底层百姓是如何挣扎度日,只为活着的……我知道这么大个国家,要让人人都安居乐业、人人都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不可能,纵已经万事俱备,也还要防着天灾。可能有一个宅心仁厚,体察民心,时时处处以百姓为先的明君,于底层的百姓总是福气,所以我也真的很想尽一点自己的力量,哪怕那力量微薄得微不足道,只要我努力过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无怨无悔。善善,你能理解我……吗?”
季善不答反问,“我不理解你,不支持你,难道你就会止步不前了?你肯定还是会忍不住去靠近,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的。所以我除了支持还能怎么着呢,那不但是你的心愿,也是你的志向与抱负,就跟我当初一心开饭馆,不愿将自己关在家里,做个一心相夫教子的小媳妇一般,你不也一直毫不犹豫的支持我吗?如今轮到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想为之奋斗的目标了,我要是反对你,岂不是太对不起你当初对我的支持了?”
沈恒双眸瞬间灿若星辰,“善善,你真的理解我,支持我吗?我就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我娘子更好的娘子了!”
“你少拍马屁啊。”
季善嗔他一眼,“我只是知道堵不如疏,我越是拦着你,你肯定越是向往,倒不如直接支持你的好罢了。再说了,这么些来年无论如何事,任何时候,你都是无条件的支持我,站在我背后做我最坚强的后盾,我自然也该投桃报李,在你有需要时,同样无条件的支持你,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才是……”
话没说完,已让沈恒忘情的抱了个满怀,“善善,你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就算一心实现自己的志向与理想,也一定会尽全力保全我们的小家,尽全力与你白头偕老的!”
季善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心情也有些激荡,这种最在乎的人毫不犹豫支持自己的感觉,至亲至爱的人的心始终都在一起的感觉,的确挺窝心的。
所以冒险就冒险吧,人生的奇妙之处,不就在于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未知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过她只是抬手回抱了沈恒片刻,便已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但这事儿你还是得告知恩师一声才是,只是通信不便,怕是只能等开了年恩师进京述职时,再当面与他老人家沟通了。”
沈恒正色道:“我明白的,等回头恩师进京后,我会好生与他老人家说道的。他老人家也是一心造福百姓,之前又没亲身接触过七皇子,等进一步的了解后,我相信他老人家会支持我,也会支持七皇子的!”
季善“嗯”了一声,“那就先这么着吧,你还是安心当你的值,安心充实自己,与七皇子之间,也仍跟之前一样,不远也不近即可,想来那也是七皇子乐意见到的,便他真有什么需要时,当中不还有妹夫吗?妹夫定会及时告诉你的。本来这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谁也说不准会持续多久,将来又会是什么情形,也只能因时导势,随机应变,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我心里有数的,善善你只管放心吧。”沈恒片刻才郑重应了,然后将季善抱得更紧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另一边,叶大掌柜和小葛几个得了沈恒仍跟以前一般谦逊和善,并不因他如今已是高高在上的翰林,是官老爷了,便再不屑与他们为伍的礼遇,回了客栈后也是满心的激荡。
激荡过后,则是浑身都越发充满了干劲儿,日日不用叶大掌柜发话,都是自发早出晚归的遍城寻店铺找口岸,以致不过几日,便找到一个合适的店面,并将其盘下,开始修葺装饰起来,成功迈出了飘香京城分店开张的第一步。
季善知道后,自是高兴不已,坐车亲自去新店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回,又与叶大掌柜商量了一番如何装修,大概什么时候开张等章程,才满意的回了赵家去。
第二日又一早坐了车,出了城外探望裴二夫人,因沈恒之前才告过假,短时间内也不好再告一次,陪她一起去裴家别庄的人自然便只能是裴钦了,不然沈恒万不能放心。
兄妹两个坐在马车里,一边吃茶,一边说着闲话儿,季善因先问裴太夫人如今怎么样了,“事情都过了十来日了,如今京城议论的